他這樣情真意切的抱怨,連烏江仙子一瞬間都感到一絲慚愧,低聲道:“是我疏忽了……”
少夷慢悠悠地盤腿坐下去,指尖在冰冷的地磚上輕彈:“我?guī)拖勺臃N些花草罷,看著也歡喜。”
他長袖一掃,霎時間滿地蔥郁,無數(shù)綿軟青草自漆黑地磚下奮力鉆出,不一會兒工夫便沒至小腿。
烏江仙子還沒來得及贊嘆,卻見他食指與拇指圈起放在唇邊,輕輕呼出一口氣,一股和暖的風(fēng)拂遍江神府邸,那些青草仿佛受到鼓舞般,搖晃著身體,一朵朵艷麗的花苞自頂端現(xiàn)出,頃刻間,春蕾初盛,錦繡遍地。
“好漂亮……”烏江仙子喃喃,轉(zhuǎn)頭去看他,滿面不思議,“不愧是叫萬千紅顏魂?duì)繅艨M的少夷神君?!?br/> 少夷微微一笑,將手指一彈,下一刻無數(shù)花苞同時盛開,陰冷的江神府邸忽然之間變得熾熱無比,每一朵花的花蕊竟都是一團(tuán)鮮艷的鳳凰涅槃之火。
烏江仙子的神色微妙地變了,他卻伸個懶腰,閑閑支頤半臥于花叢,大喇喇地吩咐她:“美酒何在?愿與仙子共醉?!?br/> 烏江仙子瞇起美目,柔聲道:“請少夷神君稍候,這便來了。”
她蓮足一動,輕輕踩在一團(tuán)鳳凰涅槃火上,那團(tuán)火無聲無息便滅了,她每走一步便踏滅一團(tuán)火,不快不慢,款款走進(jìn)不遠(yuǎn)的江神殿內(nèi)。
少夷吁了一口氣,蹙眉望向扶蒼:“她這么厲害的?我打不過她,怎么辦?”
扶蒼盤腿坐下去,把玄乙往腿上一放,語氣冷淡:“少夷師兄得償所愿,何以愁眉苦臉?”
他實(shí)在懶得責(zé)怪這位風(fēng)流師兄自找麻煩,看他那么篤定,還以為有什么不得了的手段,他真是想太多了。
少夷長嘆一聲:“我不過入門早些,論年紀(jì)還不如你大,莫要再叫我?guī)熜?,我曉得你精通劍道身手一流,看看怎么想個法子脫身才是?!?br/> 要是能脫身他們早就跑了,扶蒼緩緩搖頭,不知這烏江仙子究竟用什么法子,不管他們跑多遠(yuǎn),她總能不遠(yuǎn)不近追在后面。
少夷盯著他懷里的玄乙:“快把小泥鰍叫醒,論鬼點(diǎn)子她最多。”
扶蒼索性用外衣把她的腦袋蓋住,提醒他:“她受傷了。”
“這會兒該醒了?!鄙僖目粗鵀踅勺佣肆司瓢赣謴慕竦顑?nèi)出來,不禁又嘆了口氣,“美則美矣,卻教我膽戰(zhàn)心寒?!?br/> 烏江仙子款款踏火走至近前,躬身放下酒案,緩緩笑道:“少夷神君在背后偷偷說人家壞話,這樣可不好。”
說罷她翻過倒扣的四只水晶杯,滿滿斟了四杯酒,鳳凰涅槃火的熾熱烘烤下,酒氣發(fā)散極快,濃烈甘醇,竟是神界有名的烈酒無上常融。
少夷兩指捻起水晶杯,凝望其中清澈而碧綠的酒液,喃喃道:“仙子未免太過厲害,叫我不敢放肆?!?br/> 烏江仙子掩唇偷笑:“天底下的男人,無論人神妖魔,看起來都不大喜歡女子太過厲害,少夷神君這話,我早已聽得耳癢。”
“哦?曾經(jīng)也有上界神君與仙子這般飲酒笑談過?”
烏江仙子以袖覆去半張臉,一口喝干杯中酒,方才道:“愿意與我這般說笑的,少夷神君是第二個?!?br/> 少夷只用指尖輕輕轉(zhuǎn)動水晶杯,卻不去飲,似閑話家常般笑道:“愿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