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深的預(yù)言果然應(yīng)驗。
第二日,便有朝臣紛紛上奏,質(zhì)疑尉遲柔身為準太子妃,竟然當眾歌舞,行為不端,舉止輕浮,不堪為命婦表率。
更有甚者,竟然將近來的旱情也安在了尉遲柔身上,說是因為她的德行不足以匹配太子妃之位,上天示警,所以降災(zāi)。
雖然太子等人極力澄清,但迷信的不只是官員。
皇帝一方面出于信天命,一方面也是出于安撫朝臣,并沒有向著太子,只對此事不作任何表態(tài),這事就懸在了半空。
周靜容去探望尉遲柔時,聽見玉露正在給她講這些消息,立時嗔道:“休養(yǎng)身體需平心靜氣,你好好歇著就是,還打聽這些事做什么?”
周靜容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去。玉露連忙讓開,向周靜容福了一禮。
周靜容這才看見倚坐在床邊的尉遲柔,只見她面色蒼白,形容憔悴,頓時心疼不已:“這是怎么了,一夜之間就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模樣?再過幾日,你怕是要只剩下皮包骨了吧?”
玉露給周靜容搬來凳子,擔憂的搶著回道:“姑娘昨晚時夢時醒,整夜都沒有睡好,早上又是早早的就醒了。如今更是食欲不振,才喝了小半碗粥,又吐了個干凈?!?br/>
周靜容一驚,沒想到尉遲柔的病情這般嚴重,忙關(guān)切道:“可請大夫看過了?”
玉露點頭道:“太子殿下昨兒便差了太醫(yī)來瞧,卻也沒瞧出什么,只說是姑娘憂思郁結(jié)所致,開了幾副清心火的藥方?!?br/>
周靜容聞言擰起了秀眉,心中十分不解。
尉遲柔如今的狀況很嚴重,但肯定不單單是她自己心思重就能導(dǎo)致的。
況且,不說她本就不是那般多心之人,她如今生活順遂,未來可期,又哪里有什么值得憂思的事情呢?
周靜容想著,靠近尉遲柔低聲問道:“你這屋子都檢查過了,可干凈?”
尉遲柔明白周靜容的意思,她是懷疑有人故意謀害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都查找過了,什么也沒有。倘若真是那母女倆所為,手段可謂高超,真不知道她們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讓我失魂落魄至此的。”
周靜容更為疑惑,心情略顯沉重。
尉遲柔不愿好友憂心,玩笑的轉(zhuǎn)移了話題:“我昨日似大夢了一場,醒來已記不得發(fā)生了何事,想必十分丟臉吧?”
周靜容抬眼看向她,不贊同道:“有什么丟臉的?他們那是嫉妒你!”
尉遲柔輕輕的笑了笑,拉著周靜容的手感嘆道:“你別安慰我了,他們只會笑話我,又怎會心生嫉妒?京中哪有浦河自在啊,這兒的姑娘們都是按照極為嚴格的貴女禮儀教導(dǎo)的,笑不露齒,行不擺裙。太子妃是日后的一國之母,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要求更為嚴苛,連活潑一點都是罪過,何況是做當眾吟歌起舞那等不夠端莊的舉止,豈不是自輕自賤?!?br/>
周靜容聽見尉遲柔這樣說,不免有些難過:“柔娘,你也這樣認為嗎?女子在別人面前唱歌,大笑,奔跑,就是行為輕浮,就是自輕自賤?”
尉遲柔溫和一笑,回道:“你最清楚我的性子了,我怎會在意這些,只是身處這個位置,沒辦法自由自在?!?br/>
周靜容拍著尉遲柔的手,語氣輕快的說:“那有什么,規(guī)矩是人定的,等到以后你做了國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還可以帶動天下女子都活潑起來,開心就哈哈大笑,餓了就大快朵頤,吃個飯走個路還要顧忌一大堆規(guī)矩,那樣活著多累?。 ?br/>
尉遲柔看著周靜容夸張的表述,被她逗得忍不住笑起來,可轉(zhuǎn)而她又變得情緒低落,落寞道:“只怕是,以后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周靜容安慰道:“你別想東想西的了,你現(xiàn)在最緊要的任務(wù)就是好好休息,養(yǎng)足精神。旁的事有太子解決呢,你要相信他?!?br/>
尉遲柔被周靜容篤定的氣勢感染,重新鼓氣,充滿斗志的點了點頭。
然而事實證明,周靜容真的是盲目樂觀了,尉遲柔的憂慮才是有先見之明。
關(guān)于準太子妃“行為不端,精神有異,不堪其位”的爭論愈演愈烈。
更有朝臣直言不諱,干脆上疏直接言明,雖然訂婚流程已近尾聲,但太子畢竟尚未大婚,換個太子妃也未嘗不可。
至于新太子妃的人選,呼聲最高的就是尉遲柔的妹妹尉遲靜了。畢竟二人同出將軍府,無論從身份還是各方利益來說,都相當于換湯不換藥,沒有任何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