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不認(rèn)?!?br/>
周靜容淡淡的開口,聲音卻鏗鏘有力。
宋縣令不屑的冷哼一聲,將一本賬冊扔了下去:“罪證在此,由不得你不認(rèn)!”
周靜容俯身撿起賬冊,粗略的翻閱一遍,發(fā)現(xiàn)原來徐大田自莊子轉(zhuǎn)到她名下開始,便私自將田租增加了兩成。
一個月前,他再次提租,使得佃戶惱怒,激化了雙方的矛盾,這才造成了此次慘劇。
周靜容因不記得收租的事,未曾召見過徐大田,也沒有從他那里收到過一分錢。可賬本上除了記載收租明細(xì),收款處竟還有周靜容的簽字畫押。
周靜容想起傅云深的推測,應(yīng)是徐大田擅自加租并中飽私囊,竟還敢將黑鍋扣到她的身上,真是不要臉至極!
不過,字跡可以模仿,手印就更別說了,又不是現(xiàn)代可以驗指紋,這些證據(jù)有什么用啊。
周靜容合上冊子,淡漠的瞥了徐大田一眼,對宋縣令道:“大人,這上面的簽名是偽造的,民婦從未見過這本賬冊,更沒有從徐大田那里得到過一分田租。”
徐大田急道:“二奶奶,您可不能過河拆橋啊!徐某不過一個小小的管事,若是沒有您的吩咐,怎敢隨意加租呢,這可是觸犯律法的事啊!”
周靜容壓根沒理徐大田,仍對宋縣令道:“大人若不信,民婦可當(dāng)場寫字自證。大人也可派人去傅府取來民婦平日所作字畫,與此處字跡對比,一看便知?!?br/>
徐大田見周靜容信誓旦旦的模樣不似作偽,臉色微變:“不可能!他明明……這明明就是你的字跡!”
周靜容沒注意到他話語中的漏洞,只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是真是假,一驗便知,你這么激動作什么。”
賬冊上的簽名確與原主的筆跡相同,但原主的字寫的難看,周靜容卻寫的一手好毛筆字。
既然她連原主以前一竅不通的畫都會作了,那字寫的好點又有什么呢?
只需將她前后的變化均說成是藏拙,別人至多會覺得她矯情,倒也不會懷疑其他。
宋縣令卻冷哼一聲,并不打算給周靜容證明清白的機會:“字跡不同又如何,說不定是你故意寫的不一樣,混淆視聽!”
宋縣令話音剛落,周靜容便拱手高呼:“大人英明,大人也認(rèn)同字跡是可以造假的。所以這本賬冊上的簽名,即便與民婦字跡相同,又如何能證明一定是民婦所寫呢?”
宋縣令被自己搬起的石頭砸了腳,一時語塞。
周靜容滿意的勾了勾唇:“如此,這本賬冊便算不得證據(jù)了?!?br/>
她又轉(zhuǎn)向徐大田,與他對質(zhì):“你口口聲聲說加租一事乃是受我指使,那我是在何時何地吩咐你此事的,又是如何說的,你講來聽聽?!?br/>
徐大田一愣,想著剛剛周靜容三言兩語就將賬冊上的簽名定義為無意義的證據(jù),怕多說多錯被她抓到馬腳,不敢正面回答,語焉不詳?shù)溃骸斑@……時間太過久遠,我記不清了?!?br/>
周靜容嗤笑一聲:“哦,記不清了。沒關(guān)系,賬冊上記得清楚,我?guī)湍慊貞浕貞洝!?br/>
周靜容翻開賬冊,慢慢道:“據(jù)這上面的記錄來看,是從出了正月以后開始加租的。”
她說著,向一旁的佃戶們求證:“是嗎?”
佃戶們目露茫然,并非聽不懂周靜容的話,只是不理解現(xiàn)在的狀況。
他們的文化水平不高,心思也單純,認(rèn)為殺人就要償命,誰殺的誰就要償還。
推倒王勝致其死亡的人就在徐大田身邊的那幾個仆役之中,人證物證俱在,縣令大人為何不宣判,這些人又在爭論什么?
可他們都是再普通不過的百姓,對官府有著本能的敬畏,雖然有不解也有不滿,卻只能忍著等著,不敢生反抗之心。
對于周靜容的問話,他們也是認(rèn)真答了:“是,是的?!?br/>
周靜容點了點頭:“也就是說,租子是從我嫁入傅家開始加的。可我嫁進傅家的頭一個月,連門都沒出過,所有人都能為我作證,我又如何指使你加租呢?”
那段時間,周靜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心中惶恐不安,對外界毫無了解,哪敢出門。只整天窩在那一方小院子里,看看書,作作畫,望望天。
徐大田緊張的出了一身冷汗,眼珠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緊繃的臉上硬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這種事哪需要二奶奶親自來說,是您身邊的婢女傳的話?!?br/>
周靜容漫不經(jīng)心道:“哪個?桃紅還是柳綠?”
徐大田愣住,這與他得到的信息不對等,他似乎并沒有聽過這兩個名字,是他記錯了,還是周靜容故意試探?
他頓了頓,咬牙道:“是弦歌。”
周靜容驚訝的捂住胸口,向后退了一步:“你說什么?弦歌在我成親之前,就被我當(dāng)街杖斃了,你怎會在此之后見過她?難不成是她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