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瑩離開后,和她同行的幾個姑娘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周靜容剛才只顧著與卓清瑩理論,這會兒才看到她身后跟著的幾個小姑娘,林疏桐和周靜姝也在其中。
林疏桐本就與卓清瑩交好,周靜姝也一向自詡有才學,不顧旁人嫌棄她的庶女出身,拼了命的擠進這所謂的才女圈中找存在感。
林疏桐看著眾人開火做飯嬉笑打鬧的熱鬧場景,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也想留下來玩兒,但又想到卓清瑩哭著離開,心中不忍。
她欠了欠身:“表哥,表嫂,我先去看看卓姐姐?!?br/>
其他幾個姑娘也紛紛告辭,跟著林疏桐走了,周靜姝卻留了下來。
周靜姝看著周靜容,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周靜容以前也很會吵架,不過卻是憑著嗓門大,話語粗俗,旁人不愿跟她吵,以免掉了身價。
可是現(xiàn)在她依舊牙尖嘴利,卻是字字在理,叫人挑不出毛病反駁,使人吵不過她。
周靜姝覺得古怪,周靜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何以變化會這么大?
周靜容自然不會告訴她,她經(jīng)歷了什么。
周靜容對于周靜姝留下一事沒有異議,不過多張嘴吃飯而已,卻也沒心思搭理她。
她蹲在傅云深身邊,講起剛才的事,委婉的提醒他,就算討厭卓清瑩也不該嚇她,行事手段應(yīng)該柔和些,別忘了卓清瑩可是書院山長的女兒。
周靜容做事習慣留有退路,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嘛,畢竟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傅云深微微蹙眉,語氣不悅:“管她作甚?就算被嚇到,也是她自討苦吃?!?br/>
周靜容扒著他的手臂,仰著頭看他:“那你就沒有想過,我也會被嚇到嗎?”
傅云深拿著樹枝撥弄火堆的手臂頓住,表情微僵。他只顧著快點趕走卓清瑩,卻忘了這一茬。
對啊,周靜容也是嬌滴滴的小女子,也會怕這種見血的場面吧,雖然他只是殺了一只兔子。
周靜容本來是想以自身為例說教,哪曾想傅云深竟當了真,眼中露出愧色,歉意的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同樣的事情,他不在乎別人如何,卻怕她受到傷害。
周靜容頓時心軟的一塌糊涂,這樣的“雙標”,她很受用。
她挽住傅云深的手,將頭靠在他的腿上,語氣歡快安慰他:“我不怕啦,我都敢吃呢。”
她可沒有矯情的只知道吃肉,卻“單純”的不知道肉是從哪里來的。
傅云深這才釋然,與她十指緊扣,用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
周靜容和傅云深膩膩呼呼的時候,沒注意到周靜姝趁著吳明岳去凈手,將傅嬈華單獨叫走了。
二人來至僻靜的湖邊,傅嬈華問:“周二姐姐,你有何事要對我說?”
周靜姝道:“傅妹妹,我想向你道歉。”
傅嬈華有些迷茫,想不起周靜姝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俊?br/>
周靜姝面帶愧歉:“七夕那晚,我不該纏著妹妹,要求妹妹割愛那個珠子串成的小兔子,讓妹妹為難。明明是我年紀長些,卻這樣孩子氣,實在不該?!?br/>
傅嬈華恍然大悟,羞澀的笑了笑:“哦,那件事啊,那有什么值當?shù)狼傅?。反倒是我沒有讓給姐姐,心里才過意不去呢。不過姐姐走的快,我當時沒反應(yīng)過來?!?br/>
說起突然離去一事,周靜姝又想到離開的原因,是周靜容當著眾人戳破她庶女的身份,落了她的面子。
周靜姝不禁心中憤恨,也不知這傅嬈華是真單純還是心機深,竟撿著戳心窩子的話扎她。
周靜姝垂眸,掩下眼中的恨意,復(fù)又抬起頭,往傅嬈華的頭上瞥了一眼,歉意道:“還有這簪子,也是我的錯,實在對不起?!?br/>
傅嬈華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簪在發(fā)髻中的百合花白玉簪,沒明白周靜姝的意思:“簪子怎么了?”
周靜姝略顯驚訝:“吳公子沒告訴你嗎?”
傅嬈華微怔,吳明岳和周靜姝有她不知道的秘密,這個認知讓她心頭微酸,悶悶的搖了搖頭:“不知周二姐姐說的是何事?”
周靜姝更加愧疚了:“這簪子乃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摔斷的。那日我差點摔下樓梯,吳公子為了救我,抱住了我,卻失手掉落了簪子。我本想賠償,可吳公子說沒什么要緊的。我還以為這簪子不重要,沒想到竟是送給你的,這可真是大罪過了。”
傅嬈華聽了周靜姝的解釋,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周靜姝話中的重點在于,吳明岳抱住了她,吳明岳說簪子不重要。
而傅嬈華理解到的重點卻是,吳明岳是為了救人,才意外摔斷簪子的。
傅嬈華心頭一陣輕松,為誤解了吳明岳而暗暗唾棄自己,接著揚起一張明媚的笑臉,不在意的說:“沒事啦,周姐姐不必自責。簪子是死物,摔斷了還可以再買新的,人最重要,你沒事就好啦!”
她的笑容真誠,不似作偽,卻讓周靜姝心里的妒火燃燒的更加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