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應跟其他人一模一樣,對慕綰綰來說也算不得什么稀奇,她友好的笑了笑:“大嬸,這是我大哥。”
“哦,原來是妹子!”那王大嬸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又看了幾眼慕綰綰,忍不住搖了搖頭,才問喬明淵:“淵哥兒,還是吃莜面?”
“嗯,多放澆頭。”喬明淵坐得端端正正的,笑著跟王大嬸說:“我妹子這是第一次進城來,大嬸,你多給一點面?!?br/> “放心!”王大嬸應了一聲,轉頭就去忙碌。
喬明淵回身跟慕綰綰解釋:“這家在清水鎮(zhèn)開了好多年了,王大嬸人很不錯,我第一次進城來的時候,有一天餓得差點暈倒,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王大嬸見我可憐,請我吃了一碗莜面。從那以后,我就對這個味道著了迷,你試試,你肯定會喜歡?!?br/> 原來是恩人。
慕綰綰心中了然,重重點頭。很快,滿滿的兩大碗面就擺在了慕綰綰和喬明淵的跟前,說是多放澆頭,王大嬸還真的是一點都不含糊,面都被澆頭蓋住了。喬明淵熟練的攪拌均勻,又往碗里放醬油和醋。慕綰綰瞧見他刷拉拉的倒了不少醋,牙腮幫都跟著算了起來,喬明淵卻不覺得酸,吃了一口,臉上露出歡快的笑容:“快吃,涼了會成一坨,就不好吃了?!?br/> “好。”慕綰綰也是真的餓了。
早上就吃了些稀飯和窩窩頭,又去下河又去上山,慕綰綰的肚子里空落落的,那碗面雖然多,吃下去后卻沒覺得有多飽。
不過,鄉(xiāng)下人掙一分錢都不容易,喬明淵帶她來吃面,少不得又要花費不少銀錢,她自然是不好意思再要一碗的。
喬明淵去付錢。
兩碗面,一共去了二十文。
吃了面,喬明淵就帶她起身,他還惦記著要給慕綰綰扯一些布料做衣服的事情,又去了布莊。
這年頭的棉布和絲綢都是稀有物,鄉(xiāng)下人常年穿的是葛線混了棉線制成的粗布,這種布料最為便宜,二十多文就能扯一尺布。喬明淵算了算兜里的錢,最終買了十尺布料:“給你做一身衣服,再給爹做一身,阿爺和阿奶也要,剩下的,都給二伯和二娘?!?br/> “阿爺和阿奶的心都偏的沒邊兒了?!蹦骄U綰嘀咕。
喬明淵嘆氣:“那也是沒法子的事。綰綰,你以后要在家里生活,日日都跟著阿爺和阿奶面對面?!彼粗」媚锏痛沟哪X袋,早上憋著的話這會兒才說:“跟阿奶硬碰硬是沒有好處的。其實,阿奶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以后會知道的?!?br/> 慕綰綰嘟嘴,想起昨天晚上那一頓扁擔,還是覺得身上疼。
只是,喬明淵都這樣說了,她便不會反駁。
“那你呢?”慕綰綰低頭,瞧見他肩膀和袖口上累累的補丁,心情頗為異樣。
喬明淵笑道:“我平日里都是坐著干活兒,這一身還能穿?!?br/> 敢情都想著旁人,就沒給自己留著。
慕綰綰不知說什么才好,隔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大哥,你真好?!?br/> “有什么好的。”喬明淵嘆氣:“我要是有本事,早就將爹接到鎮(zhèn)上來了。”
“你會有本事的?!蹦骄U綰看著他:“大哥,你是個好人,你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爹很相信你,我也相信你的!”
喬明淵聽了,一時愣怔。
從未有人這樣對他說過,哪怕是爹,都不曾這樣鼓勵過他!
他看著眼前肥胖卻神采奕奕的少女,忽然間,像是從心底滋生了無窮的勇氣。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少女的頭發(fā),千言萬語只匯成兩個字:“傻子!”
結了賬,喬明淵手里的銀錢已經(jīng)所剩無幾。他問慕綰綰:“還有什么要買的?”
“我們去藥鋪看看。”慕綰綰一雙眼睛直盯著那幾家醫(yī)館打轉,“給爹治病還需要幾味藥,我在山里沒采到,得去藥鋪買。就去那家吧,可好?”慕綰綰抬手指著前方不遠處最大的那家醫(yī)館,雙眸發(fā)亮:“他們家最大,想來藥也很齊全?!?br/> “好?!眴堂鳒Y踟躕的看了看那醫(yī)館,那是城里最好的精醫(yī)堂,只抓幾味藥價格都不便宜,可想起爹的病,喬明淵還是咬了咬牙,帶著慕綰綰進去了。
精醫(yī)堂里有三個坐診的郎中,分三間診室,熟悉的病人會直接去找三位郎中。
不熟悉精醫(yī)堂也沒有關系,每天,三個郎中會輪換著在大堂坐診。
今天,坐診的是個老郎中,在清水鎮(zhèn),他是極為有名氣的,鎮(zhèn)上的大戶人家哪個病了都得趕著往精醫(yī)堂來請他上門看診,故而架子也大,脾氣極為暴躁。
慕綰綰和喬明淵進門,老郎中剛送走了一個病患,見兩人進來,他也懶得招呼,伸了個懶腰起身去喝水。
喬明淵原本還想問問他關于喬老三的病情,見狀,剛剛邁出去的腳不得不縮了回來。
慕綰綰徑直走到學童跟前,那學童頭也不抬,伸手要方子:“方子。”
她沉默了一下,在腦中過了一番古代的錢和現(xiàn)代的克的等量關系,張嘴就問:“請問,嫩前胡一錢,清水豆卷、水炙桑、金銀花、連翹殼、光杏仁各三錢,象貝粉一錢,黑山梔和生甘草一錢,這一副藥是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