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持續(xù)縈繞在我的心頭,那個新來的家伙,沒我英俊,沒我活潑,沒我成績好,沒我跟顏金鳳認識的時間長,憑什么他竟能收獲了顏金鳳的心!
早在喜歡顏金鳳的那一刻起,我就給自己定下了目標,要成為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成為老師眼中最自豪的學生,成為同學們眼中最欽佩的榜樣。從那時起,顏金鳳便成為了激勵我前行的動力,無論前途有多坎坷,我都毅然前行。
不斷提高著自己的學習能力,成績始終名列前茅也罷,在國際象棋比賽中斬獲銀牌也罷,憑借著一直以來扎實的數(shù)學功底每學期都獲得期末數(shù)學考試免考的資格也罷,成為學校奧數(shù)集訓隊的一員也罷,在小學生程序設計競賽中榮獲省一等獎也罷,入選市三好學生也罷……一路走來,我始終擁有著的堅定信念,就是為了顏金鳳而讀書!
可是如今,她竟全然看不出我的優(yōu)秀!反而跟那個新來的丑八怪一直摟摟抱抱的!叫人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又是一年圣誕節(jié),我再次精心挑選了一張賀卡。這次我主動來到了顏金鳳的課桌前,親手將賀卡按在了她的課桌上??v然心中帶著強烈的怨憤,我還是微笑著對她說:“圣誕快樂!”
她看見是我,稍微愣了一下,然后還是笑著接受了:“謝謝?!?br/> 她笑得很輕松,就像面對一個普通的同學,內(nèi)心毫無波瀾的那種。所以我在她的心中一點也不重要咯?她看見我就當看見空氣咯?我就是這樣一文不值咯?
我悻悻地回到了座位上,又看了她一眼,她顯然沒看我。如果她還至少把我當朋友,哪怕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學,那么我會收到一封賀卡;如果她對我心存芥蒂甚至討厭我,那么我的賀卡將石沉大海。
結(jié)果最讓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顏金鳳的冷漠如西伯利亞飄來的寒流,讓我感覺這個冬天比以往更加寒冷;另一方面,顏金鳳與游富每天上演著的熱情又如地獄中翻涌的烈火,灼燒著我脆弱的心靈。
下學期,幾個實習老師來到我們學校,其中一個教語文的老師被分配到我們班上。剛走出校園的老師面對這樣一個真實的課堂有些緊張,帶著一絲靦腆。學生們面對這樣一張陌生而含蓄的面孔,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我看出她想要找學生回答問題,但學生們都不太愿意舉手。無奈之下,實習老師只好照著名單來點人了:
“顏金鳳!”
顏金鳳沒想到老師居然會點到她,她緩緩地站了起來。
“請你回答一下這段話想表達的含義。”
顏金鳳捧起課本,呆呆地望著,幾分鐘都沒有擠出一句話來。
實習老師嘆了口氣,又看起名單來:
“貓小二!”
我本來正慶幸點到的不是我,這一聲著實把我叫蒙了。我也是緩緩地站了起來,看了看老師,也看了看顏金鳳,不知道該覺得自己不幸還是幸運。說不幸吧,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著實是很不幸的;說幸運吧,又一次與顏金鳳同時被老師叫到名字,莫不是又一次證明了我和她冥冥中命運的交織?只是顏金鳳面無表情地瞟了我一眼,老師也等著我回答問題罷了。
問題并不難,我很快作出了正確的回答,老師很滿意。
顏金鳳依然傻傻地站在那里,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我早已習慣了她這個樣子。只是,若是放到曾經(jīng),當我和顏金鳳在眾人面前這么突出時,整個教室一定會轟動起來,就像那次唱票一樣。
然而這天,四下之中竟沒有了曾經(jīng)那樣熱烈的哄鬧聲,仿佛在同學們的心中我和顏金鳳之間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瓜葛,仿佛我真的淪為了第二個謝亮,被淘汰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謝謝你的回答,好了,請你們坐下?!崩蠋煻Y貌地笑著。
我看著顏金鳳同步地坐了下去。
我的回答得到了老師的認可,但我沒有一絲開心。
在幾個月的時間內(nèi),我的確已經(jīng)感覺到了整個班上風向標的變化,那些曾經(jīng)為我打抱不平的人,都漸漸不再理會我的失落,轉(zhuǎn)而為顏金鳳和游富吶喊助威起來。
每次顏金鳳與游富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整個教室都沸騰了。
我記得那時我曾經(jīng)感受過的無上榮耀,可惜今日已然離我遠去。走下神壇的我,如同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沒有人再多看我一眼。我不斷努力地提高自己,只為了讓顏金鳳能夠為我傾心一笑。可是到頭來,我非但沒有挽回顏金鳳的關注,反而被她像垃圾一樣丟在了泥濘的路邊。
怨憤之情不斷在黑暗中滋生,如礦道深處一點點積聚的瓦斯,看不見摸不著,卻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一場可怕的爆發(fā)。
周末的一天午后,我獨自在家寫著作業(yè)。院子里不時傳來嘈雜的貓叫聲,讓人心神不寧。
“天氣這么好,干嘛不出來玩啊。”一只大貓湊到了我的窗前。
“走開,我心情不好。”我用貓語說道。
“失戀了嗎,嘿嘿!”
“你怎么可能知道?”
“哎——人類的世界那么復雜,你干嘛要做個人呢?安心當只貓多好?!?br/> “你不懂!”
“是你不懂!人類的情感,特別是女孩的情感!”
“你說什么!”我憤然丟下手中的筆,打開房門沖了出去。
回望窗臺上,什么也沒有。只有院子里,零星地蜷著幾只貓,慵懶地曬著太陽。竟不見剛才跟我說話的那只貓的身影。
我氣急敗壞地拿起墻邊的竹制衣叉,沖到院子中央,猛地砸向草叢中的一塊石頭,發(fā)出一陣竹竿斷裂的聲音。
竹竿的那頭其實早就裂開了,正是我先前用它練習棍術(shù),不斷用敲打地面砸裂的。而就在剛剛,在裂開的竹片碰撞到石頭的瞬間,它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如同爆竹在空氣中炸裂,炸開的裂紋又長了一截。
炸裂聲驚起了在院子里午睡的野貓們,它們驚恐地盯著我。
“剛才是誰?站出來!”我憤怒地喵叫著。
我看到了一只跟剛才那只很像的貓:“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