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季縈起床洗漱過,換上了出門的衣裳就往陳氏院里去了。在院門口遇到了一身寶藍(lán)銀鼠袍子的宋子服。
“六哥!”季縈喜道。
今日宋修遠(yuǎn)隨著圣上去西山秋獵。陳氏季縈還有宋子服都是作為家眷跟隨去的。
兩人一道去了陳氏正房,陳氏和宋修遠(yuǎn)早已等著他們。仔細(xì)打量過他二人的衣飾,又細(xì)細(xì)問詢過身后的媽媽們帶著的行禮,見一切都妥當(dāng),便忙忙的去榮壽堂與老太太辭過,才出門去了。
陳氏攜著季縈坐了車,宋修遠(yuǎn)領(lǐng)著宋子服騎馬。
路上,季縈看著騎在馬上的宋子服有些眼熱。陳氏見了就哄她道:“一會子到了地方讓你爹找個人帶你頑去。”
“好吧!”季縈收起心里的遺憾,端正坐好。才要與陳氏說話,就聽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她不禁與陳氏對視一眼,心里猜測著來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車窗外就傳來個熟悉的男聲,道:“我家世子讓老奴來瞧瞧府上可安置妥當(dāng)不曾,夫人姑娘少爺可還缺什么只管打發(fā)人來與老奴說。再有,這些是我家世子給府上夫人姑娘和少爺準(zhǔn)備的零嘴,路上無聊時打發(fā)時間?!?br/>
他說罷,便是宋修遠(yuǎn)客氣道謝的聲音。
季縈心想著這人口中道世子,聲音又熟悉,微一想就猜出這是齊灝身邊的馮安。
外面人聲寒暄過,在一陣馬蹄聲遠(yuǎn)去時,宋子服就朝馬車內(nèi)遞進(jìn)來了一個食盒,說是肅王府送來的。
陳氏接了放在馬車內(nèi)的小幾上,取開食盒上的蓋子,只見里面是兩層。最底下是兩小碗蒸乳酪,上面是蜜餞點心。
“世子有心了。”她看了女兒一眼道。食盒里的蒸乳酪一瞧就是專門為小孩子準(zhǔn)備的,這是怕季縈和宋子服兩個早晨起得匆忙,來不及用早飯。點心和蜜餞,則是留著路上墊餓氣的。
季縈聽了心里有些羞澀。雖早上吃過了早飯,但不忍浪費了齊灝的一片心意,便和陳氏一起用了一小碗奶酪。又叫了宋子服來車上用了些點心和剩下的一碗。
宋子服這個年紀(jì)正是能吃的時候,早上騎了一會兒馬,早已餓了。這會兒吃用過點心,心里對齊灝越發(fā)生了些親近之感。
他道:“娘,我和妹夫說好了,等到了西山我便找他騎馬去,您可不能拘著我?!?br/>
陳氏嗔了他一眼:“叫世子,你妹妹可還沒成親呢?!?br/>
宋子服卻道:“這有什么,不過是早晚的事。世子說我這樣稱呼才顯得親近?!钡降纂S了陳氏的意。
陳氏佯怒的干瞪了他一眼,卻也無話可說。這個時代確實有將妹妹的未婚夫稱作妹夫的習(xí)慣。不過,大家子一般為了矜持,成親前很少這么叫的。
宋子服見陳氏不說話了,偷偷沖季縈擠了擠眼睛,惹得季縈忍俊不禁。
等人走了,她才與陳氏道:“六哥的性子最近變了不少。”以前是少年老成,如今卻也會淘氣了。
說起這個,陳氏就欣慰道:“讓服哥兒拜在張大儒門下念書,果真是做對了。以前家里請的先生只教授他和你四哥兩個學(xué)生,時日久了他那性子免不了更多些沉悶。如今日日和同窗們一起,才算有了些少年人的活潑?!?br/>
這話季縈認(rèn)同,小孩子多和同齡人相處,對性格的塑造有好處。
她們母女兩個一路說著話,快到丑時末時車架才行到西山。本來到西山的路程并不遠(yuǎn),只是她們的車架一路跟著圣駕,前面又排了許多高門之家的馬車,且行且等到了地方時間便不早了。
好在肅王府的人馬到的早,幫著宋家早早搭好了帳篷。
季縈大伯這回也來了,只是沒有帶家眷。顧家老太太的病愈發(fā)重了,顧氏今日一早就帶著大姑娘回娘家了。
季縈和陳氏住了一個帳篷,宋修遠(yuǎn)帶著宋子服同住,宋大伯自住了一間。
她們到住處安置好行禮,外面就有肅王府上的嬤嬤過來求見。陳氏忙將人請到了里面。
那嬤嬤就與陳氏道明來意,“奴婢是世子跟前伺候的,夫家姓夏。忖著親家太太一家才到,想必還未用飯,這才自做主張送了些飯食過來。還望親家太太和六姑娘別嫌棄?!?br/>
陳氏聽罷忙感激的接了,又很是客氣了一番才送了夏嬤嬤出去。
一家子用過飯,宋修遠(yuǎn)和宋大伯就被同僚叫走了。陳氏看著有些坐不住的宋子服和季縈,想了想便帶著兩人出門走走。
宋子服是男孩子,一出去遇到了平日要好的同窗就跑的不見了蹤影,好在身邊跟著一大堆小廝隨從,陳氏倒不怎么擔(dān)心。
季縈卻不能向他那樣行事,只能老老實實的跟在陳氏身邊。說是出來走走,其實是陪陳氏與相熟的各家女眷打個招呼。陳氏聽說肅王妃也來了,便帶著季縈去拜見,不過不巧的是肅王妃正好帶著兒女去給皇后娘娘問去了。
正當(dāng)她坐在一堆貴婦人旁邊聽她們說話,有些不耐煩時齊灝身邊的近侍馮安就來了。
“老奴見過親家太太和六姑娘,見過各位夫人。”馮安恭敬的行了禮,然后道:“我家世子這會子正得空,想邀了六姑娘和府上小爺去跑馬。明日圣上開獵,聽說會命朝臣女眷親自上場,六姑娘和府上小爺正好可以先練練騎射?!?br/>
季縈一聽眼神不由一亮,眼含期待的望著陳氏。陳氏見了就道:“也好,你尋了你哥哥去吧?!?br/>
季縈聽了,忙點著頭跑了。自打出來京城到這西山,她忽覺得身上的束縛少了許多。在這一片草木微黃的山野間,連空氣也多了幾分自由。到了這里,她身上被深宅大院壓抑的天性好似慢慢復(fù)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