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滾……烈日炎炎,操場上,兩百來個穿著迷彩服的可憐娃,被一群聲音嘶啞的教官們,大致擺成了兩般模樣,要么像一群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要么像星球大戰(zhàn)里,那些看似是機器人一樣的暴風兵,步調(diào)一致的朝前走、朝后走、朝兩邊走……
教官們那帶著叫大家費解的特殊韻律的口令聲,已經(jīng)不再能讓人發(fā)笑——笑不出來,也不敢笑,被操練的家伙們的口令聲,倒是讓教官們越來越滿意。
整齊鏗鏘,短促有力,越品越有內(nèi)味兒。
對教官們來說,內(nèi)味兒,就是在那響亮的口令聲中,所蘊含的一種可以稱做殺氣的東西。
對原本興致勃勃的主動吃二茬苦的周晨來說,內(nèi)味兒,其實是對著艱苦的、敢怒不敢言的、敢怒敢言只會導致更辛苦、感覺純粹是為了滿足某些校領導某些方面的虛榮心等等等等的軍訓的不滿,的抒發(fā)。
就連女生也一起扯著嗓子喊的“一二三四”的口令,在那整齊劃一的外在里,蘊含的,是幾百個各種各樣的埋怨聲。
在那整齊劃一的口令里,幾百個家伙,把從教官,到部隊領導,到老師,到學校領導,到學校,到教育局……逐一的、反復的埋怨了一遍又一遍。
而那始終響亮有力,讓教官們覺得欣慰高興的口令聲,大多數(shù)時候,并不代表著大家的熱情,大多數(shù)時候,叫得越響,便代表著大家越憤怒,以及,哼,看我們被訓很爽是嗎,那就吵死你們……
就連周晨,現(xiàn)在也時不時的冒出這樣他覺得非常幼稚,非常阿q,相當沙雕的情緒來。
但今天,情況有些不一樣。
一眾教官們比以往更嚴厲,也更和藹——訓練的時候更嚴厲,休息的時候更和藹。
原來只是偶爾來打個轉(zhuǎn)的帶隊領導,以及原本都是在樓上,或者樹蔭里遠觀的老師和學校領導,也紛紛就近關心、觀摩以及監(jiān)督起新生的軍訓來。
也是從這個上午起,大家對待軍訓的態(tài)度,自覺的端正了起來,喊口號,也跟著單純了起來。
導致這一系列改變的,是在操場邊游走的那臺攝像機。
校領導和老師都沒怎么做工作,這群原本對軍訓怨聲載道的家伙們,就積極主動的迸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來,除了極少數(shù)心思多的家伙——除了鄧瑞陽,便主要是女生,希翼著鏡頭能記下自己最好的一面,最好是因此能被更多的人認識和記住,大多數(shù)同學,只是希望將來播出時,三中這個集體,不會因為自己懶撒的態(tài)度,不到位的動作而蒙羞。
是的,他們就是這樣一群好多時候,都會讓家長和老師覺得惱火,覺得頭大,但到關鍵時候,又總會讓師長們覺得欣慰的一群讓你憂也讓你歡喜的可愛的家伙。
就是心情復雜,因為各種原因,一直做惡人,可能做著做著,也做慣了并喜歡上了做惡人,對學生的要求最嚴格的涂憲泰主任,這個上午,也對同學們的表現(xiàn)欣慰不已。
反觀一些老師,因為總是有意無意的朝攝像機前面湊,讓他幾次生出好些老師,都沒有他們的學生懂事的感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