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班的時候,陳勇都沒有留心聽主任到底在講什么內(nèi)容,斜著眼睛觀察頂著兩個黑眼圈,一個勁打哈欠的鄭翼晨。
交班完畢后,陳勇嚴肅的說道:“七十六個?!?br/> 鄭翼晨問道:“勇哥,你在說什么?”
“我剛才認真數(shù)了一遍,你從交班開始到結(jié)束短短十分鐘的時間內(nèi),一共打了七十六個哈欠,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該不會去泡夜店吧?”陳勇面色有些難看。
鄭翼晨擺手說道:“瞎說。我怎么可能會去那種場合?”
他擺手之際,眼尖的陳勇又發(fā)現(xiàn)了一絲端倪:鄭翼晨的兩只手的食指跟拇指,都纏上了一層白色的繃帶。
“你的手指怎么了?該不會……你這副樣子是因為昨晚練針法練成這個樣子吧?”
鄭翼晨露出一絲苦笑:“昨晚不玩命練習,今天怎么大展拳腳?”回想起昨晚艱辛的練習經(jīng)過,他兀自心有余悸。
陳勇白了他一眼:“又是臨陣磨槍?昨晚還敢說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鄭翼晨撓撓頭笑道:“不把自己往絕路上逼,我怎么有動力練針?”
“別把病人當成你檢驗針法的道具。”陳勇表情嚴肅。
鄭翼晨神色一凜,正容說道:“我從沒有這樣的想法,不然也不會玩命苦練,就是為了對病人的健康負責?!?br/> 陳勇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只要有這份心,今天即使你失敗了,我也不會怪你。”
鄭翼晨愕然說道:“啊?還沒施針治療呢,你就咒我失敗,應該是我怪你才對?!?br/> 他一面說,一面收拾桌上的病歷本,準備和陳勇一起去查房。
陳勇從他手中奪過病歷本:“我自己去查房就行。你在這里好好休息,待會兒才能以最佳狀態(tài)給柯良施針?!?br/> 鄭翼晨莫名感動:“魔鬼也有發(fā)善心的一天,我總算盼到這一天了。”他不等陳勇回答,重新一屁股坐回原位,趴在桌子上,不一會兒就睡死過去。
陳勇看他這副模樣,搖頭淡笑,走出科室查房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小聲叮囑科室里的其他人別弄出大動靜,不要去打擾鄭翼晨休息。
鄭翼晨睡覺的時候,手指兀自做持針狀,做出前后捻轉(zhuǎn),上下提插種種動作,即使在無意識的狀態(tài)下,他依舊牽掛著待會兒的針刺治療,在睡夢中揣摩針法。
這一覺他睡得十分香甜,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耳畔聽到有人叫喚他:“翼晨,快醒醒,蔣主任來了?!?br/> 鄭翼晨聽出是陳勇的聲音,兼且聽到蔣主任到來,睡意全消,起身揉揉發(fā)澀的雙眼,定睛一看,蔣國輝正笑吟吟坐在他對面,他身后站著的正是剛剛查完病房的陳勇。
鄭翼晨急忙打招呼:“蔣醫(yī)生,你來啦?!标愑码m然糾正過他,要他稱呼蔣國輝為主任以示尊重,但鄭翼晨就是改不了口,好在蔣國輝也不以為意。
陳勇沒好氣的說道:“我一來就看到蔣主任坐在這里,你睡得真夠死,居然沒發(fā)覺蔣主任來,讓他坐那么久冷板凳?!?br/> 蔣國輝笑著說道:“科室交班完畢,我就過來了,看到翼晨在睡覺,也不好意思打擾?!?br/> 鄭翼晨愣住了:交班完畢就過來?也就是說陳勇前腳剛出,他后腳就跟著進來,等到陳勇回來才發(fā)覺。蔣國輝足足等了至少二十分鐘!
一個連陳勇都想要巴結(jié)的內(nèi)科主任,為了不打擾一個進修醫(yī)生的睡眠,在旁苦候二十分鐘,這是一種什么概念?
鄭翼晨有些動容,也有些歉意:“不好意思,讓你等那么久?!?br/> 蔣國輝淡笑道:“上一次我要等那么久,是為了聽內(nèi)科泰斗周成剛的學術(shù)講座,細數(shù)起來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今天過來,同樣是抱著求知的心,才能等你那么久,你等一下可不能讓我失望?!?br/> 鄭翼晨重重點頭:“你放心!我一定能成功完成昨天提出的治療方案?!?br/> 蔣國輝滿意的點頭說道:“好!年輕人就應該有這種舍我其誰的氣魄。陳勇啊,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我還真想把你這個學生挖到內(nèi)科去做我的助手?!?br/> 陳勇也不敢問是什么特殊情況,只是陪笑了幾聲。
就在這時,昨天已經(jīng)吃癟的付海華一臉諂媚笑容湊上前來,想要跟蔣國輝攀交情,蔣國輝礙于情面,也只好不冷不熱的敷衍幾句,徐志偉這次則學乖了,知道蔣國輝討厭自己,無謂過去招人嫌,遠遠站在角落,不敢過去。
付海華見蔣國輝肯開口和他應酬,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精神大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主題不外乎兩個:我很仰慕主任您,還有就是有空一起吃個飯,聯(lián)絡感情。
蔣國輝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只好答應后天參與他的飯局,付海華神色激蕩,高興的說道:“蔣主任肯賞臉,真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祖上積德……”
鄭翼晨心下暗笑:“怪不得徐志偉拍馬屁的功夫那么高強,原來有這么一個名師教導,不厲害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