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的腳步一緩,裝模作樣的猶豫了一會兒才轉(zhuǎn)過頭去,玩笑一句道。
“宋先生不會是打算抓我吧?”
“那怎么可能?!?br/>
宋睿隨口打了個哈哈,算是敷衍了過去,說是不可能,實際上以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風,對于這種地下分子其實從來都是不講條件的。
只可惜這里是松江,是日本人占領(lǐng)已久的東五省。
“陳少爺要是幫我這個忙,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關(guān)于楊家大小姐的秘密?!?br/>
“一個秘密就要換我這身體力行的一番辛勞,宋先生這算盤也打得太精了?!?br/>
陳旭隨口一句,話里話外不乏懶散之意。
宋睿卻似乎相信這個消息值這個人情,十分篤定的說道,“這個消息雖然不能讓陳少爺抱得美人歸,但也絕對夠分量?!?br/>
“夠分量?”陳旭下意識的反問一句,偏偏這句話就算是露了心機,宋睿見他上鉤也不裝了,直接說道。
“陳少爺幫我這個忙,我不但告訴你這個關(guān)于楊婉君的秘密,還可以做你的引薦人,日后無論南北直隸之地你都可以過得逍遙自在?!?br/>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了大半圈,陳旭到底還是有些沉不住氣,“宋先生到底要我做什么?”
宋睿自信一笑,拍了拍身邊的沙發(fā)道,“過來坐,我們慢慢聊?!?br/>
陳旭緩步走到了他身邊,端起了玻璃水杯,靜待下文。
墻上的掛鐘指針轉(zhuǎn)動了一圈又一圈,等到陳旭回過神來,一抬頭竟然已經(jīng)凌晨一點多了。
宋睿輕咳了兩聲,喝了一點水,稍微潤了潤喉嚨,說道。
“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前因后果,我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F(xiàn)在就等陳少爺?shù)拇饛?fù)了。”
“你為什么要幫田中?”
“很簡單,不是我要幫他,是黨國有和他合作的必要。你一定以為我這次來松江是為了抓捕地下分子或者是因為什么零號來的吧?我告訴你,這你可想錯了,我這次來是專程為了和日本人談合作的。只要田中信三這個節(jié)點打通了,我們會和整個東五省的日本人形成一個同盟,到時候我們就有充足的時間精力剿滅地下黨并且治理好我們的國家!”
宋睿的語氣激昂,帶著幾分志在必得的意思,只不過陳旭聽來卻忍不住下意識的說了一句。
“日本人會給你們這個機會嗎?”
“為什么不會?東五省我們可以給他,甚至可以直接割讓,在國際上給予他們認可!只要爭取到幾年時間就可以了,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nèi),我們要的就是穩(wěn)固力量,以圖后續(xù)。地下黨也就是秋后的螞蚱,根本就跳不了幾下了,也虧陳少爺剛加入地下黨不久,否則只怕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那可就難辦咯?!?br/>
聽著宋睿對地下黨的冷嘲熱諷,陳旭的臉上淡漠如舊,看不出什么情緒。
或許是覺得自己一個唱獨角戲也沒什么意思,宋睿放下玻璃水杯道。
“時候也不早了,這件事我給陳少爺一天的考慮時間,我希望你能盡快給我答復(fù)。相信以陳少爺?shù)难劢?,是明是暗還是分得清的?!?br/>
陳旭點了點頭,臨走的還不忘訛宋睿一筆。
說是要了點定錢,結(jié)果宋睿說起來是什么奉天府幾處的什么人,身上竟然連一百現(xiàn)大洋都沒有,實在是磕磣得讓陳旭都有點兒看不下去了。
別的不說,國.民黨這幫子人撈錢還是有一套的,沒想到這個宋睿連這個基本手藝都沒學(xué)會,難怪空有業(yè)績卻一直混不上去。
拿著從宋睿那兒訛詐的七十多個大洋,陳旭也算是有了基礎(chǔ)的伙食費。
白天的時候在瓦房廟,他雖然看似出手闊綽,實際上那幾十塊現(xiàn)大洋已經(jīng)是他全部的身家,連槍帶子彈都賣了,甚至是身上的零票子都湊了一塊兒。
如果秦守邦不上鉤,那他真的要氣得吐血。
早幾年還是偽滿的時候,銀元也就是大洋剛出來時最值錢,一百塊大洋差不多夠一家三口一年的吃穿用度。
一直到近些年,銀元即便是貶值也還是算大錢。
陳旭故意輸給秦守邦的五六十塊大洋,如果按照標準工資來算,差不多夠一個普通憲兵一兩年的工資了,也難怪秦守邦會如此高興,以至于喝得爛醉如泥。
離開了宋睿的小洋樓,附近都是租界區(qū),他作為中;國人還不能隨便走動,只能先離開這里,回到隔壁的松江城區(qū)再做打算。
時間已近后半夜,幾乎沒有什么旅店會開門到這個時候,陳旭自知沒地方可去,索性就隨便躲在一個墻角,開始慢慢的消化宋睿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