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澈收拾一番,當真就去了延華殿侍奉太后。太后好笑,感情這是將延華殿當避難所呢。也不多說什么,吩咐莫濡帶人下去安排。
剛出殿門,繞過回廊,遠遠看見三殿下進殿來,衣冠整肅,不像風塵趕路的模樣。后面跟著一個小廝。
殷澈奇道:“三殿下不是在封地嗎?怎么回新鄭了?”
莫濡回道:“過幾日是太后娘娘的壽誕,三殿下大概是特意回來給太后賀壽的?!?br/> 太后壽辰?
殷澈不由陷入沉思。
“姑娘,到了。”莫如的聲音將殷澈拉回現(xiàn)實,“這就日姑娘就暫且住在這里吧,雖然比不上椒明殿大氣,但也算清醒雅致,閑了時候陪娘娘說說話。”
“有勞姑姑?!币蟪簩⑿戮哟蛄恳环?,面前的屋子不甚寬敞,但干凈整潔,周邊綠樹成蔭,炎炎夏日里顯得格外可貴。
莫如走了,偌大屋子里只她一個,她索性沒個正形,好生在床榻上翻滾了一遍。被子應該是新曬過的,有股陽光的新鮮氣息,讓人好不愜意。
她不禁想起太后生辰的事情。
寤生應該也會送壽禮,若是能借此機會促進母子二人間的關系多好。
午膳期間,小宮女前來告知殷澈,太后娘娘請她去用膳。
殷澈一個激靈,照了照銅鏡,還好發(fā)髻未散,儀容還算整潔,不至于邋里邋遢出門見人。
來到用午膳的地方,殷澈才發(fā)現(xiàn),三殿下也在。
母子二人已經入席,太后免了她的拜禮,笑著說:“入席吧,就等你來開飯了?!?br/> 殷澈從善如流,道了謝,坐在太后左手邊下方,和鄭段恰好一左一右,坐在她兩邊。
姜晏用銀湯匙攪動著一罐湯羹,微微笑著:“在這里就當是在家里吃飯,不要拘束,隨意些,怎么舒服怎么來?!?br/> “母后宮里可不就是我家里,怎么會拘束?”鄭段邊吃邊說。
姜晏瞪他一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說你了嗎?”
殷澈仔細聽著,嘻嘻一笑勸慰:“娘娘放心,澈兒可不會把自己當外人,才不會和娘娘客氣。”她喝了口湯,贊嘆道,“真好喝,娘娘宮里的廚子手藝果然不同尋常?!?br/> 姜晏也笑:“喜歡嗎?不妨多喝些。”
“嗯?!?br/> “怎么沒見母親問問兒子喜不喜歡?兒子舟車勞頓從京邑趕過來,一路上馬不停蹄……”鄭段歪斜著身子,一只胳膊撐著臉頰,長長打了個哈欠道。
姜晏截住他的話:“你自小在延華殿長大,延華殿的飯不知吃了多少,你喜不喜歡我心里難道沒數(shù)?”
鄭段這才喜笑顏開:“是是是,母親心里都有數(shù)?!?br/> “給哀家說說,在封地怎么樣,過得好不好?”姜晏會心一笑,不知不覺轉移了話題。
“那說來可就話長了,兒子出了新鄭……”
殷澈聽著母子兩個話家常,時不時插一兩句嘴,殿里的氛圍其樂融融。
午膳過后,陪著太后在院子里轉了兩圈,散歩消食話家常,沒一會兒就回了新居。
一個人的時候,殷澈忍不住躺回塌上,想著,這日子可比在隸章臺伺候輕松多了。不過若是可以選,她還是想回隸章臺。
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聽著耳熟。
殷澈翻身起來,拉開房門一瞧,三殿下匆匆路過的身影撞進眼簾,他正低聲對隨行小廝吩咐著什么。
殷澈一愣,尷尬地摸了摸鼻尖,看見了總不能裝作沒看見,于是俯身行禮:“三殿下?!?br/> “殷大人?!?br/> 鄭段笑著和她打招呼,指了指她背后的房間:“殷大人住這里?”
“是?!?br/> “好巧,我住那里。”鄭段指了下隔壁的屋子。
少年人正是長身量的時候,或許是在外奔波經歷了風霜,鄭段一舉一動褪卻了青澀稚嫩,帶上了成年人的影子。
殷澈有些不自在,沒想到莫濡姑姑竟然安排她住在三殿下旁邊,也許是太后安排的也說不定。
“不打擾殷大人休息,告辭?!焙迷诖藭r鄭段已經拱手作別,帶著小廝大步離開了。
鄭段走遠,衣擺只剩一道淺淺影跡,殷澈呼出一口氣,轉身進屋,關上房門。
還要在延華殿呆些時日,至少太后壽誕之前,是不能離開的,那么是免不了要和三殿下照面打交道的。
太后壽誕,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一件事。因為太后提議節(jié)儉來辦,所以場面并不奢華,不過是在延華殿里準備了一頓稍微喜慶的家宴。
殷澈幫著延華殿的宮人安排布置,聽見有小宮女悄悄議論:“姐姐,以往娘娘都不辦壽宴的,今年怎么轉性兒了?”
年紀大些的那個宮女正在擦洗杯子,聞言呵斥道:“問那么多干什么,主子的事情,是我們當宮人的該問的?少說話多做事懂不懂?”
大宮女白了她一眼,逕自走開了,留下小的聳頭聳腦,不一會兒也訕訕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