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意識末尾,他眼前見到了什么?
生著漆黑六翼的俊美神明站在身邊,耀眼的手術(shù)燈光被一劈兩半,清涼的陰影自上方落下,陌生的語言像是清泉,流遍他的傷痛之處,火燒火燎的身體就好像是落入了以美夢織就的牢籠,輕盈如小人魚尾揚起的海上浮沫。
好溫柔......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
“哥哥你醒了?!太好了!?。 ?br/>
妹妹顯然一眼沒睡,就守在他的床前。這個極度恐懼兄長死去這一事實的孩子,此刻就像是被卸去了十萬斤的重負(fù),歡欣地差點語無倫次。
麻藥散去不久的身體還頗為無力,還沒來得去想這樣猙獰的燒傷會帶給未來的自己什么,少年剛微笑一下,下一秒,他就聽到了來自妹妹迫不及待的、足以讓他的身體震驚到僵硬的話語。
“哥哥,你知道嗎,是神明大人救了你!”
“是他求了診所的醫(yī)生,然后又用法術(shù)把你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明晃晃的鏡子被遞到眼前,少年的目光明明還在下意識躲避,可措不及防間,與他之前別無二致的容貌就自鏡中映入了他的眼簾。
少年忽然愣住了。
夢里所見,一切皆為真實?
原來昨天看到的不是幻覺,更不是夢境,而是真切發(fā)生的事——被神明救助過的事實。
剛過全麻的少年,聲音竟是如此干??;“我......我看到了?!?br/>
有著灰藍長發(fā)的異瞳神明,臉上生著異于常人的縫合線,身后有三對漆黑如墨的羽翼,竟也會為像他這樣在泥潭里艱難求生的螻蟻而落淚?
豆大的眼淚滑過臉頰,一滴滴地?zé)o聲落入雪白的枕巾間。
原來,他不是被拋棄的人。
原來,除了妹妹之外,這世上居然還會有人對他溫柔以待,并希望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無名的少年放在被子下的手,用力地攥緊了。
.......
命運的星盤開始飛速轉(zhuǎn)動。
除神之外無人知曉,就在這一刻,原本的世界線被一個嶄新的變數(shù)撥亂,宛如蝴蝶振翼,飛向了更加遙遠(yuǎn)的星辰大海。
·
好在夏天的高溫沒有繼續(xù)持續(xù)下去,即使是不靠空調(diào)也能過活了。
但在橫濱這個海濱城市,降溫,意味著新一輪的刮風(fēng)與降雨。
這對于擂缽街的居民來說,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潮濕,代表著細(xì)菌的滋生;
而換季,帶來的是冬天的信號,以及更多的死亡。
“警惕,外面有埋伏?!?br/>
太宰治站在診所的門口,一手捂住被白色繃帶遮住的右眼,神情淡漠地報告:“敵人主要分布在以診所在為原點的外部,風(fēng)暴之主駕駛著四匹白骨馬拉就的戰(zhàn)車,與它的使徒一起自遙遠(yuǎn)的彼方穿越而來,已經(jīng)等待吾等多時了。”
或許是迷惑性確實很強,也有可能是好玩,亦或是也快到中二的年紀(jì)了,13歲的小孩太宰治自從因為戲精上身嘗試了一次中二,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中二是真的妙。
可以裝傻,還可以迷惑敵人,還可以吹牛逼,簡直不能更贊!
不過喜歡歸喜歡,太宰治是否真的是中二女神忠實的信徒,還有待考證。
森鷗外把新拍好的ct片一張張夾好,書桌上散落著兩份尚未填寫的病歷單,暖黃的燈光瑩瑩地在滄桑大叔三天沒刮胡子的頭頂上亮起,看上去就充滿了社畜的氣息。
“外面正在下暴雨,擂缽街的排水系統(tǒng)不太好,積水直接匯入擂缽街的中心區(qū)域,雨天地滑,友情建議不要出門?!?br/>
他旋開鋼筆的筆帽,在一邊的草稿紙上試了試水。
字跡流暢,感覺還不錯。
“但是,漆黑之翼還在外面戰(zhàn)斗?!?br/>
太宰治回過身,雖然神情還是沒什么變化,聲音卻不自然地上揚,似乎在急著想確認(rèn)同伴的安危:“雨之使徒朝對面的基地發(fā)動了攻擊,我的同伴很可能會遭到來自窗外的突然襲擊!”
“沒事,我借了他水桶和拖把,就算是雨潑進窗戶里也能迅速清理?!?br/>
森鷗外望著ct片,嘆了口氣:“啊.....這可真是苦惱啊,大家槍/戰(zhàn)的時候就不能避開肺部嗎?最后麻煩都要我一個人來承擔(dān),太過分了啊。”
就他媽離譜。
為了鉆石,是怎樣的雨雪風(fēng)霜,讓森鷗外在短短五天內(nèi)成為中二語專業(yè)十級專家。
甚至還因為下意識糾正了一下縫合線人的德語發(fā)音,加上又有“共同戰(zhàn)斗拯救生命”的設(shè)定,直接被對方自作主張地拉入了同伴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