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9
????他叫朱鸝。
????他叫何烏。
????也不知道開國皇帝建立影衛(wèi)的時候是怎么想的,總之每個影衛(wèi)都會以鳥為代號,像是四大影衛(wèi)之首蒼鷺飛燕子規(guī)白鶴,像是白腰雪雀金頭扇尾鶯,當然,影衛(wèi)中其實大部分都是無家無室的孤兒,他們的代號就是他們的名字。
????朱鸝和何烏都是四支影衛(wèi)隊伍之一的巨門中的人,直屬于巨門之首子規(guī)。
????他們是同一批進入巨門的。
????在那之前,朱鸝只是個空有蠻力的小乞丐,風餐露宿,街頭乞討,被追被打,這是自他從有記憶開始一直在重復(fù)著的記憶。
????養(yǎng)他的是個獨腿獨眼的老乞丐,老乞丐已經(jīng)很老了,老到想享受一下一輩子都沒有得到過的天倫之樂,于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天里撿到了被遺棄的朱鸝,也沒有取名字,只整天喚他小子,說是賤名好養(yǎng)活。
????朱鸝也不枉費他辛辛苦苦拉扯大,孝順得很,三四歲就學(xué)著去乞討,得到的錢和饅頭都和老乞丐分著用分著吃。
????老乞丐常常偷偷抹眼淚,覺得自己耽誤了這孩子,若是當初能將他送到富貴之家,說不定也能三餐溫暖能上私塾了。
????不過朱鸝十歲那年,老乞丐病了,而且一病不起,眼看著就氣息奄奄了。
????朱鸝每天努力地攢錢去為他買藥,某一天,他拿著辛辛苦苦乞討來的銅錢去藥店時,在門口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他一驚,趕緊攔手去抓,抓住了一只手。
????而那只手,正拿著他的銅錢。
????乞丐和小偷雖然不是同一行的,不過做乞丐的都很清楚他們有什么手段。
????朱鸝年紀雖小,不過力氣極大,算是附近幾條街小乞丐里的小霸王,今個兒被人太歲頭上動土了,他自然是惱怒,抓住那小偷的手就是一用力。
????“疼!”那偷兒驚呼一聲。
????朱鸝得意洋洋地抬起頭,本想教訓(xùn)對方一下,不過看了一眼那人,就怔了怔。
????那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子,穿著一身麻布衣服,不算干凈,相貌卻是秀秀氣氣的,即使偷竊被當場捉到了,也不十分驚惶,只是眼眶微紅,用一種倔強的眼神注視著朱鸝。
????他的肩頭還纏著黑布,朱鸝知道,那是家里有喪事的人戴的。
????也許是那么一霎的惻隱之心,朱鸝沒有下手去教訓(xùn)他,反而放開了手,揚揚手道:“走吧,別礙事?!?br/>
????那孩子也沒有想到對方會這么放過他,愣住了,等朱鸝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本能地去抓他破破爛爛的衣擺,“等等?!?br/>
????急著買藥的朱鸝不耐煩地回頭,“干嘛?”
????小小的偷兒緊咬了一下下唇,似乎因為緊張,整張臉都繃得緊緊的,他說:“我爹娘死了,我家被債主搬空了,你收留我吧?!?br/>
????這句話實在是說得莫名其妙而且毫無理由,不過這個孩子倔著眉眼如是道時,卻好似天經(jīng)地義。
????朱鸝就這么鬼使神差地把他帶了回去,以至于每當朱鸝想起時,都不明白自己當時是怎么被鬼迷了心竅。
????這個偷兒就是后來的何烏。
????何烏的父親是個賭徒,整天爛賭但求某一天能夠一夜暴富從此富貴榮華;他的母親是個偷兒,不過嫁人之后就金盆洗手了,只是偶爾教了何烏幾招。
????所以在他們死后何烏才會落得一個無人收留流浪街頭的結(jié)果——在很多人眼里,賭徒和小偷的兒子,會是什么好人?
????他們夫妻倆終日因為缺衣少食而吵吵鬧鬧,連給自家孩子取個名字的事情都能忘記,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何烏相當?shù)哪芨?,即使他還小。
????何烏大膽,即使不怎么強壯,也敢和那些高個兒的小混混打架搶地盤,而是逃得快,打不過就跑。
????何烏聰明,跟著朱鸝學(xué)乞討,總能用可憐兮兮的眼神讓那些千金小姐貴族婦人心甘情愿掏銀子。
????何烏隱忍,經(jīng)歷了太多了人情冷暖,在面對施舍者的嘲弄戲弄時,他學(xué)會了怎么樣忍耐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拿到錢后總是給朱鸝,說是現(xiàn)在趕緊治好老乞丐的病,以后讓他養(yǎng)他。
????這時候朱鸝總是會笑,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笑。
????偶爾也會有些善良的婦人和富家的老爺,見他一個秀秀氣氣的孩子如此落魄,也曾說要帶他回家。
????何烏總是會搖頭。
????朱鸝問他,那些人說要帶他走的時候,他為什么不走?
????何烏卻說,“你收留了我,就不要丟下我?!?br/>
????朱鸝笑著說怎么會呢,卻也困惑身邊多了個拖油瓶,怎么自己反而覺得高興呢?
????盡管收留了何烏之后朱鸝有了更多的錢去買藥,但是老乞丐還是在過年之前,死在了一個寒冷的早晨里。
????那時大雪紛飛天地蒼茫,老乞丐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目光混沌地看著蹲在干草鋪的床邊的朱鸝,直到看見小小的何烏蹲在他身側(cè)時,才含著眼淚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