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常安起床,周勀已經(jīng)去上班了,床頭果真留了一把鑰匙,上面掛著刻了怡和兩字的鎖牌。
無聊么這人!她忍不住嗤笑,但到底還是把那把鑰匙扔進了自己的小包里。
洗漱好下樓,廚房里飄出一股甜膩香。
王阿姨聽到動靜舉著小勺出來,“早啊常小姐,周先生去上班了啊,你的湯一會兒就好!”
常安一愣,“什么湯?”
王阿姨:“就周先生交代我給你熬的補湯啊?!?br/> 常安:“昨天不喝過了嗎?”
王阿姨:“哪兒啊,周先生交代這星期天天給你燉著,每天起碼兩碗,我看著你喝完了才能走?!?br/> 常安:“……”
她后背一陣發(fā)寒,縮了下頭從廚房撤了,身后追著王阿姨一通絮絮叨叨的數(shù)落:“穿鞋吶……誒喲都痛經(jīng)了,怎么還總是光著腳踩地上…”
大半個小時后王阿姨果然端著一碗湯汁走過來,常安放下手里的畫冊,瞄一眼,黑乎乎里面不知到底丟了多少貨色。
“放下吧,我一會兒喝。”
“不行,得趁熱喝?!?br/> “……”
“而且周先生都交代過的,得看著你喝下去!”
“……”
常安覺得那男人似乎對某件事產(chǎn)生了魔怔,心里無奈又無語,還想推辭,手機響,看一眼,居然是周勀的電話。
“喂…”
“起來了?”
“嗯。”
“在吃早飯?”
“沒有,剛起,你有事?”
“昨晚你不是說星星想過來吃飯嗎,我后天可能有事,那就定明晚吧,你跟她約一下,順便把佳卉也一起叫上?!?br/> 常安這邊定了定,“好!”
完了周勀卻遲遲不掛電話,她皺眉,又問:“還有事?”
那頭似輕輕笑了笑,“沒什么?!?br/> “……”
王阿姨大概也聽出那頭是周勀,故意半邀功半扯著嗓門說,“今天的湯燉得可濃了,常小姐你趁熱喝啊?!?br/> 常安又看了眼桌上黑乎乎的大半碗湯汁,皺著眉,對電話那頭的男人說:“喂…”
“嗯?”
“你真打算讓我喝一星期這東西?”
“怎么了?”
“感覺應該不會有什么效果吧?”
旁邊的王阿姨聽了又插嘴:“今天里面我還擱了當歸和山楂,這在我們老家那邊叫四喜湯,溫經(jīng)通脈的,不過得長喝,喝個一段時間才能看得出效果。”
常安:“……”
那頭周勀笑意更濃,緩了緩,哄常安:“要不先喝一周試試?至于到底效果怎么樣,周末就能知道了?!?br/> 常安一時還沒聽懂什么意思,傻問:“為什么周末就知道了?”
周勀突然壓了下聲音,“忘了?不是說周末出去么,所以這周你多喝點,把身子調(diào)理好,有沒有效果我會驗。”常安聽完耳根嗖地一下全燙紅,想罵一聲,可苦于王阿姨還杵她面前,所以只能干瞪一下眼,“不跟你說了,沒個正經(jīng)!”之后便在那頭放肆的笑聲中掛斷了電話。
王阿姨還虔誠地站眼前,“小常啊,這湯…”
“行了,我喝,你先去忙吧!”
常安拿過瓷碗一咕嚕往嘴里灌,里面放了大棗枸杞桂圓,還有好幾味中藥,反正就是說不出的一股怪味道。
周勀這邊掛完電話,剛好徐南進來,眼看老板笑盈盈的,便知心情極好。
“您昨晚確認過的合同,今天早晨我已經(jīng)發(fā)給褚行長了,剛才他也給我來了電話,說合同條款都沒問題?!薄班牛 ?br/> “另外后天上午的簽約儀式也都基本準備妥當,到時候會有媒體參與?!?br/> 周勀抬了下手表示認同。
榮邦和云凌發(fā)展銀行合作了多個項目,也算有些淵源了,所以這種融資協(xié)議在他看來并不是什么很復雜的事。
周勀又問:“尚林苑二期那邊呢?”
徐南:“周五下午已經(jīng)和葉總監(jiān)的團隊開過一個短會,之前預算里的廣告都已經(jīng)投放出去,包括樓宇路面一些硬廣,葉總監(jiān)那邊得知的市場反應似乎還不錯?!?br/> 周勀雙手交疊輕輕支著下巴,想了想:“可以,半小時后讓葉總監(jiān)來我辦公室,下午我抽時間和她先去趟現(xiàn)場?!?br/> 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絮地進行著,又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午飯之后周勀開了一個小會,之后便去了尚林苑樓盤。
一期受“毒地事件”影響,起初銷售確實停滯,但公司在短期內(nèi)做了一系列具有針對性的廣告調(diào)整和宣傳,還是很有效地控制了損失,加之二期即將開盤,公司大規(guī)模造勢,而且尚林苑地段佳,戶型設(shè)計都比較合理,自然不怕沒人買。
周勀在二期轉(zhuǎn)了一圈,說是二期,實則只是一大塊被圈起來的空地,樓還沒有豎起來,只按照規(guī)劃要求挖好了地基,所以實質(zhì)也沒什么可看。
周勀在空地周圍看了一圈,又去和項目負責人打了聲招呼,便打算坐車回公司,結(jié)果車子剛剛開出工地,突然收到了常安的微信,微信內(nèi)容也就一張照片,偌大的衣帽間,滿地衣物,旁邊墻角還擺了好幾只已經(jīng)塞滿的儲物箱,看背景應該是怡和的衣帽間。
她效率倒高,居然真跑到那邊去清理了。
周勀忍不住發(fā)笑,坐前面的葉莉發(fā)覺老板心情異樣,好奇問:“周總,是有什么值得慶賀的事嗎?”
周總搖頭,轉(zhuǎn)了下手機?!皼]什么,我暫時不回公司了,小趙,先送我去怡和?!?br/> 前面開車的小趙誒了一聲,立即在下一個十字路口拐回去。
……
怡和很久沒人住了,但之前聘請的家政阿姨還是會定期來打掃,所以屋里雖冷清,卻還算干凈。
常安一點點從周勀的臥室“掃蕩”過去,桌上,柜子上,包括內(nèi)置洗手間的池臺上,但凡涉及類似男香的物體和護膚品全都被她“一網(wǎng)打盡”。
只是這兩年周勀住在怡和的時間其實更多一些,所以他大部分物品和衣服都還留在這里,按照常安這種“揪死勁”的性子,好像大半個屋子的東西都要被她清理掉,結(jié)果忙忙碌碌兩個多小時,收拾了七八個置物箱。
累得夠嗆,她便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那種香氣,她第一次見周勀就聞到的體味,聞了足足兩年時間,過了今天終于要被清理干凈。
她自知這兩天的行為有多幼稚,可是樂此不疲。
怎么講呢?她是一個在生活和感情中都極其富有虔誠感的人,一旦確認過一件事,不放棄,不拋棄,定會義無反顧地走到底,而這決心的前提便是先清理掉阻擋在路中間的人和事。
說她霸道也好,說她自私也罷,反正被她認定的東西,她不會主動去搶,但一旦到她手里,絕對不能容忍再被別人碰一記。
常安坐在地上休息,心里千回百轉(zhuǎn),窗外陽光卻甚好,她趁著這冬日暖陽,摸出手機找到周歆的微信。
昨天的聊天記錄還在上面,她又看了一遍,然后緊跟著后面重新編輯了一條:“已經(jīng)問過你哥了,他明天晚上有空,你方便的話就來長河吧,在家一起吃頓飯?!绷攘葞拙浼页T?,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可發(fā)過去之后久久沒有回信。
常安也不急,又往儲物箱里疊了幾件衣服。
周歆終于回了信息,就幾個字:“好,明晚見?!?br/> 這邊時間敲定,常安又猶豫著是否真的要把常佳卉一起叫來,最近這段時間常佳卉跟她聯(lián)系,她要么不回復,要么只是敷衍,而周勀刻意提出讓她約上常佳卉,話里多少有些其他意圖,常安知道周勀的用心,可是她心里還是橫著那道坎兒。
理智而言她清楚自己不該和常佳卉之間形成隔閡,畢竟這么多年兩姐妹相處還算比較融洽,可單從感情出發(fā),常佳卉是父親和魏素瑛的孩子,若真要往深處追究,或許常佳卉也是當年逼死母親的“劊子手”。
常安可以不對她置氣,畢竟上一代恩怨與她無關(guān),但是潛意識里她還是把常佳卉歸為了那一邊的人。
……
小趙將車開到怡和公寓樓下,周勀下車,又叮囑小趙把葉莉送回去。
他獨自往樓里走,那會兒也才下午三點多的光景,樓廳里陽光亮堂堂,物業(yè)管家正支著手擱那打盹。
周勀推開玻璃門,“咚”一聲,物業(yè)阿姨的額頭重重撞在桌面上,抬頭看到周勀走進來,故作清醒地跟他打招呼,“周先生,有陣子見你沒來了,今天這么早就下班???”
周勀已經(jīng)習慣了這個物業(yè)永遠熱情的做事方式,笑著回:“是,過來看看?!彼熳哌^去刷卡要進內(nèi)一側(cè)進電梯的門,結(jié)果又聽到身后物業(yè)講,“成,那您趕緊上去吧,您大侄女都來老半天了?!?br/> 周勀刷卡的動作忽然停了停,“什么大侄女?”
物業(yè):“您大侄女啊,就前陣子您帶過來在這住了兩天的那個女孩子,瘦瘦白白的看上去挺乖的那個?!?br/> 周勀:“……”
他一路上樓,滿腦子都是物業(yè)剛才的那番對話。
“誰告訴你她是我侄女?”
“她自己跟我說的啊?!?br/> “什么時候?”
“就上回,啊…我問她你們什么關(guān)系,她說她是你侄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