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轅打掃院落,掃來掃去,掃出一塊銀子。
他俯身拾起,半點(diǎn)私吞的想法都沒有,毫不猶豫的放下掃帚,進(jìn)屋來到牟英面前,遞上銀子,道:“牟叔叔,小侄在地上撿到這塊銀子,交于叔叔。”
牟英接過銀子,心里挺高興,道:“去吧!”
待李轅走遠(yuǎn),牟英道:“這孩子忠厚老實(shí),思恭,你想辦法幫他把案子消了?!?br/> 駱?biāo)脊б贿呄缕澹贿叺溃骸爸懒?,沒問題?!?br/> 對于平民老百姓來說,想幫李轅開脫罪責(zé),簡直是癡人說夢,比登天還難。但對于駱?biāo)脊碚f,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那都不是事兒。
吳昆山道:“木頭,這銀子是不是你故意扔得?”
駱?biāo)脊Φ溃骸耙欢ㄊ谴蟾绻室鉃橹蟾缦肟简炓幌逻@孩子?!?br/> 牟英道:“沒錯,我是想考驗一下他?!?br/> 吳昆山將手中一枚棋子重重地往桌上一墩,“啪”得一聲,嚇了眾人一跳,隨后扯著嗓子叫道:“考驗個屁,你要是不想收留人家,就明說,用不著來這一套?!?br/> 駱?biāo)脊У溃骸袄ジ?,你這是怎么了,干嘛發(fā)脾氣。大哥做得對,對一個陌生人,總要考驗一下,摸摸他的品性才行?!?br/> 吳昆山叫道:“對個屁,老子就是看不慣。”說著將盤上棋子推亂,道:“不下了,老子沒心情再下?!?br/> 牟英心想:“我哪兒錯了?考驗一下有什么不對?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br/> 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知道吳昆山是沒理攪三分的性子,不愿和吳昆山為這件事爭執(zhí)。
他并不知道,他的這個舉動刺到了吳昆山的痛處。
吳昆山家境貧寒,吃了上頓,不知道下頓在哪。父親為讓他有口飽飯吃,自幼將其送到武當(dāng)山做道童。
他很聰明,武學(xué)天分極高,是個百年不遇的武學(xué)奇才。葉近泉慧眼識珠,很快就看出這一點(diǎn),覺得他是個好苗子,有心收他為入室弟子,栽培成材。
想做葉近泉的徒弟,光天分高可不行,還要品德好,品行端正。要是品德不好,即便是千年不遇的武學(xué)奇才,葉近泉也不會收其為徒。
葉近泉為了考察吳昆山的品德,用了和牟英一樣的手段,結(jié)果令葉近泉很失望,吳昆山將銀子私吞了。
葉近泉一怒之下,將吳昆山趕下武當(dāng)山。吳昆山不肯走,在真武觀門前長跪不起,這一跪就是一個多月,對虧道童們和他關(guān)系不錯,偷偷給他送吃食,否則他也堅持不了那么久。
時間一長,葉近泉怒氣漸消,覺得吳昆山家境貧寒,是窮人家孩子,苦出身,錢財上難免看得重一些,拾遺不報又不是偷,算不得品質(zhì)惡劣,頂多只能說明他貪財,愛財也不是什么缺點(diǎn),取之有道即可。
葉近泉決定再考驗吳昆山一次,這次的考驗手段非常殘酷,令他高興的是吳昆山順利通過考驗,成為他的第一個入室弟子,也就是頂門大弟子。
那次拾遺不報是吳昆山心底永遠(yuǎn)得痛,這么多年過去了,始終揮之不去,每想到這件事,他都要難受好幾天。身上的這塊傷疤,他誰都沒告訴。
吳昆山?jīng)]好氣的說:“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晚飯你們吃吧,別等我了。”說著走出屋子,見李轅呆呆地站在廊檐下,眼睛中閃爍著淚光。
剛剛屋中的對話,李轅都聽到了,對于牟英的考驗,他心里挺難受,覺得牟英不應(yīng)該不信任他,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這個家讓他感到陌生和冰冷,他不想再繼續(xù)留下去。
吳昆山道:“轅子,剛剛我們說得,你都聽到了?”
李轅強(qiáng)忍著不讓淚水流出,苦笑道:“沒有呀,你們說什么了?”
吳昆山道:“沒有就好?!?br/> 牟英在廳中聽到他們的對話,心想:“這孩子一定是聽到了,這事兒鬧得,挺好一件事,讓昆哥攪和了?!?br/> 李轅打掃完院落,回到東廂房,拿起筆,含著淚,寫了一張字條,待墨跡干后,揣入懷中。
吃過晚飯,李轅和牟榮添在月色下,繼續(xù)練武。牟榮添見李轅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樣子,武功練了個亂七八糟,毫無章法,問道:“轅哥哥,你想什么呢?”
李轅想著離開牟家后,自己應(yīng)該去哪?老家是回不去了,天大地大,他卻不知道哪里可以容身。
心里的這些想法,李轅不愿意向牟榮添吐露半句,敷衍道:“沒想什么呀。”
晚上熄燈睡覺,三杰和駱?biāo)脊浚男值芴稍诳簧?,有聊不完的知心話。李轅和牟榮添睡東廂房,以往在睡前,他們小弟兄都要聊一會兒,今天李轅很反常,背對牟榮添側(cè)臥,一句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