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后推,京州無事,大離之外也聽不著風(fēng)聲。
至多就是有傳聞?wù)f鹿州來了只很漂亮的狐妖,據(jù)說是好看到禍國殃民的級別...
八扇門的早報上還有畫像,只可惜林不玄還沒看兩眼就被周傾韻抽走了,以免得被魅惑走火入魔為由被她當(dāng)場捏成團(tuán)給丟掉了。
她恨恨道:“你要喜歡妖女,可以讓人去扮,本宮甚至可以給你...抓一把絕色少女一人一個花樣,但...真妖修不好,尤其是這種狐貍精?!?br/> 想來還是有些偏見,林不玄當(dāng)時也就順了她的意點頭說以后不會犯,總不好說已經(jīng)有一頭嗷嗷待哺的青龍了吧?
“鐺”的一聲響,大幕終于拉開,萬千綢帶在長安城的前殿之上翻飛,像是一場彩雨。
林不玄也收了收心念,探頭順著絢麗的緞帶往下望。
從長安到皇宮的這條路上如今是萬人空巷,百姓也好,修士也好都在趕往都城前殿,吵吵嚷嚷的聲音就像是滴水墜入滾燙熱油。
紛亂,但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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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論座,三年一屆,還斷了兩屆,誰都猜的到這一屆勢必會不同凡響。
近十年的江湖風(fēng)雨搖曳,天之驕子如雨后春筍般冒頭,大離的渡劫桎梏,也快到了破局的時候吧?
天下的宗門論座的位置口頭上排了又排誰是一流誰是二流,都是空談,而今天才是權(quán)威。
偌大的皇都前殿上人頭攢動,除卻正中央新建的演武場之外,每個角落都坐滿了修士,四通八達(dá)的長街上才輪得到百姓駐足癡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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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靠邊的酒樓茶樓的價格都漲瘋了,好在林不玄當(dāng)日在周傾韻的太清殿把完她后就火急火燎地下樓找趙紅衣這個有的是錢的凱子低價租了好幾間。
如今這積壓這么多年的天子論座終于要揭開序幕,十年,修士眼中或許白駒過隙而已,但放在大離普通百姓的就不一樣了,畢竟普通人一生也就四五十年。
林不玄想過價格肯定會瘋漲,但他原以為樓閣上的價格比平日里翻個百倍就差不多了...
奈何還是地主老板多啊,自發(fā)競著價就輕輕松松破了千倍,甚至還有點有價無市的感覺了,林不玄倒是在臺上看下面打破頭的樣子挺好笑的。
平日里的樓閣一間也就幾兩銀子,如今翻了幾千番,林不玄倒是眉開眼笑,念起當(dāng)時毀他清譽(yù)的早報:
《震驚!國師大人竟是快槍手?一早上拉著皇女連逛十幾家酒樓已成事實!》也無甚所謂了。
這幫豪紳鉚足了勁地想看仙子一眼,殊不知天下那么多仙子現(xiàn)在都在踮起腳尖看林不玄。
這幫沒頭腦的豪紳掏空了家底遠(yuǎn)遠(yuǎn)看兩眼的仙子仙女,私底下卻會為了在林不玄面前爭寵而互相角力討好逢迎...
這撒出去的萬貫家財還進(jìn)了林不玄的口袋,這未免就有些...
——
皇宮前殿之上,高聳的樓閣能將前殿圍個圓環(huán),整個前殿都在腳下。
全數(shù)光景盡收眼底,這是頂流乃至一線勢力以及朝廷中人落腳處。
朝廷斥了巨資,杜門兢兢業(yè)業(yè)打磨了好幾年的,頑玉、機(jī)括、齒輪,精密的令人咋舌。
好在天子論座期間皇都禁飛,要不然肯定會亂套,這抬高樓閣確實是妙想,但要實現(xiàn)也是個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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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玄的身旁坐著兩個女人,兩身極為奪目的鳳衣,一身淡黃,一身是跳眼的大紅,大離的太后與皇女。
她們螓首上戴著大堆的雕玉金釵,高高盤豎起的青絲上泛過耀眼的日光。
這樣的裝束單單拿出去都顯得太過艷麗太過喧賓奪主,但在這兩位女子的額上,卻是十分相得益彰,非常契合,甚至還有些及不上的意味。
有珠玉在側(cè),本應(yīng)該是舒適愜意之際,林不玄倒是覺得如芒在背,對岸遠(yuǎn)遠(yuǎn)的有幾對目光灼灼,互相交鋒,火光迸射。
在世人眼中,裴如是清冷的眸光里帶著肅殺之意,而太后陛下則是眸光如刀般將之截下,我呸!
林不玄個臭吃軟飯的!
實際上,兩人不是在交鋒,而是在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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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玄聚氣會神,眼神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念著天子望氣術(shù)觀覽四周。
他終于與一束直直望過來的目光相撞,那個頂著雙馬尾的白毛小妮子沖他盈盈一笑,然后晃著雙腿一歪腦袋,很乖巧地伸出手比成愛心狀。
蘇若若還是很可愛的,學(xué)也學(xué)得快,林不玄一點就通,很靈性。
他告訴若若說在他故里比這種手勢是問好,這小妮子倒是全信了,倒是蠻令人感動的。
“還是若若可愛...”
林不玄頂著樓下大片的“蘇小主糊涂啊...”的聲音低聲喃喃了一句。
身旁有冷哼聲淌過,手還被周傾韻打了一下,林不玄頗感沒面子,正好皇城“鐺鐺鐺”的鐘聲響起,所有的眸光落定。
趙元洲嘰嘰喳喳的話已經(jīng)講完,一席黑水龍袍緩緩踏開,像是長安城雨夜被蘇若若一刀斬斷的那條蛟龍。
二三流宗門的年輕一輩已經(jīng)開始拜劍,聲浪剛退,絢麗的功法劍術(shù)即刻綻放,在一整個演武場上交錯。
沒有分擂,說是有亂世江湖氣,但誰都知道這是看低了一線,不過也是,都是金丹沒到的年輕一輩打斗能有什么意思?
林不玄個踩在練氣門檻的菜雞倒是用天子望氣術(shù)看得津津有味,趙紅衣還隨口給他解說兩下。
只可惜林不玄沒找到那個什么大刀門,不然也能自己揣測一下自己的實力層面。
一炷香剛過,皇城的鐘再響,演武場刀光劍影已止,高下已分。
低境界修士的比斗還是快的,功法差距加上境界,混戰(zhàn)之中又很考驗實戰(zhàn)經(jīng)驗。
一炷香剛剛燒完,兩邊隔開的場地上只有寥寥幾人還站地筆挺,多數(shù)負(fù)傷,但...武學(xué)比斗講究一個點到為止,所以都為外傷。
天子論座的臺面上,和氣還是要的。
天間無雪,只有長風(fēng)陣陣。
林不玄看得心里頭有點兒燥熱,有點兒“燃起來了”的意思,差點想抱著逐鹿跳下去。
逐鹿這柄劍是真蠻有意思,一柄雙柄劍,合劍能當(dāng)巨劍使,分劍能當(dāng)雙劍,只不過他如今的修為...
周傾韻支開了趙紅衣下去打擂,她倒也絲毫不避諱江湖中人的眼神,踏踏實實牽過林不玄的手,認(rèn)真道:
“別沖動,你在此獠當(dāng)誅榜首位站定,雖然江湖中無數(shù)人想殺卻沒人敢動你,但這比武,多的是人想‘失手’?!?br/> “你若是剮蹭一下,這有多少仙子要跳腳?”
“你知道之前與你拜劍的那個大刀門么?”
林不玄點點頭,又有些不解,聽周傾韻接著道:
“你剛剛?cè)雽m蘇若若就以打壞了你的衣袍為由,偷摸著將大刀門屠了個干凈,她還去月滿樓捉人了,說誰敢再傳她當(dāng)日的衣著被她曉得了必將挖眼割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