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繁音覺得宋時遇已經(jīng)燒糊涂了。
宋時遇平時住得比較多的是離他親手創(chuàng)建的公司比較近的一間大平層,紀繁音按照他給的門禁開門進去時倒是沒受到一點阻礙,只是深更半夜還沒有一點光線的空曠屋子看著有點瘆人。
門一打開,腳邊的感應(yīng)燈先亮了起來。
紀繁音一低頭就看見了養(yǎng)在進門不遠處的兩只守宮:“……”
哦對,宋時遇還養(yǎng)蜥蜴,不愧是一個隱藏的冷血腹黑。
紀繁音在守宮的恒溫箱前停下,優(yōu)于宋時遇地先喂了兩只長相怪丑萌的守宮。
她記得這兩只蜥蜴的血統(tǒng)高貴,價格可不便宜。
別給餓死了。
宋時遇一兩頓不吃餓不死,蜥蜴可不一定。
喂完蜥蜴后,紀繁音才慢條斯理地把客廳的頂燈打開,辨認了一下里面的格局。
說實話,宋時遇的這個住處,紀繁音是來過的。
或者應(yīng)該說……“紀繁音”是來過的。
畢竟在紀繁音穿來之前,“紀繁音”已經(jīng)給宋時遇當了一段時間撫慰了。
兩人雖然時不時的情況下會在這里見面,但并不怎么說話,更沒有肢體接觸。
“紀繁音”對宋時遇來說更像一幅活生生的畫,僅此而已。
宋時遇一個電話,她就忙不迭地趕到他說的地點;宋時遇揮揮手,她就黯然離開,什么也得不到。
不過紀繁音本尊還是第一次親自進來,她慢悠悠地繞著客廳走了一圈進行觀察。
客廳桌上擺著散亂的藥物和外賣,外賣看起來只吃了幾口,藥倒是吃了不少。
但似乎宋時遇腦子里沒有“同種藥物不要一起吃”的概念,四種藥看起來都有消耗。
紀繁音拿起藥方的小票看了一眼,揚揚眉,轉(zhuǎn)身根據(jù)腦中的記憶找到了宋時遇的臥室。
她立在門口聽了下動靜才推門進去,里面一團漆黑,走廊的燈光照進去時連床邊都摸不到。
但縮在床上的那個人影還是很不情愿地又縮了一下。
紀繁音一點也不憐憫地給宋時遇的房間開了燈,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
平日里溫潤如玉、底子漆黑如墨的宋大少現(xiàn)在燒得頭發(fā)汗?jié)耩ぴ谀樕?,面頰泛紅,雙眼迷離,整個就一小可憐的樣子。
“紀繁音?”他嘟嘟噥噥地叫她的名字,居然還叫對了。
紀繁音姑且先彎腰摸了摸宋時遇滾燙的額頭,挑了一下眉毛。
差不多是該燒傻了,可能負負得正,他才正好又認對了人。
因為考慮到宋時遇家里可能這也沒有那也沒有,紀繁音下車時就先去了趟藥店買了些東西,這下正好給宋時遇用上。
體溫計當然是不可能買什么耳溫額溫槍的,紀繁音就給宋時遇買了一根只價值五塊錢的水銀體溫計。
不過她很有良心地用酒精棉消毒了以后才哄著宋時遇含進去,又在床邊坐了五分鐘,再把體溫計從宋時遇齒間抽出來:“張嘴,別咬。”
宋時遇乖乖松口,聽話得簡直有點毛骨悚然。
紀繁音低頭查看體溫計里的水銀細條,反復(fù)確認兩遍:39.5℃。
以舌下溫度來說,這已經(jīng)是高燒的范疇了。
紀繁音甩了甩體溫計:“你應(yīng)該去醫(yī)院。”
宋時遇搖頭:“不去。”
“我想也是。”紀繁音自言自語地說著,從剛才買的東西里找出退燒貼往宋時遇的額頭上一貼。
她觀賞了一下效果,有點想拍照留念。
對于宋時遇來說,感覺完全可以當做是個黑歷史。
“紀繁音?!彼螘r遇又喊。
“我姐姐不在這里哦,時遇你燒糊涂了,再把我認成我姐姐,我就要生氣了?!奔o繁音柔聲回答他,邊分神地低頭研究手里的退燒藥用量。
“紀繁音,你不會對我以外的人這么上心,對嗎?”宋時遇仿佛沒有聽到一樣地繼續(xù)固執(zhí)問道。
紀繁音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問的這是什么天方夜譚。
她一轉(zhuǎn)念才反應(yīng)過來,哦,這大概就是“我不要的,也絕不能讓別人撿走”。
于是紀繁音用紀欣欣的語氣反問他:“你什么時候和我姐姐的關(guān)系變得這么好了?我記得你們倆不是幾乎不說話的嗎?”
額頭上貼著一塊退燒貼的宋時遇沉默片刻。
他此時的思考似乎有點費力,半晌才慢吞吞地說:“今天我不想要紀欣欣,只想要紀繁音?!?br/>
紀繁音手上動作一頓。
這就很沒意思了。
“姐姐不愿意陪你,”她輕飄飄地說著,把兩顆退燒藥倒了出來,又擰開水瓶,“現(xiàn)在陪著你的只有紀欣欣?!?br/>
“為什么?”宋時遇非要犟個究竟。
紀繁音把水遞給他:“你先把藥吃了?!?br/>
宋時遇二話不說吞了兩顆緩釋膠囊,眼睛直勾勾盯著紀繁音等待她的回答。
紀繁音把水瓶的蓋子重新擰緊,笑了一下:“那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因為這是個秘密?!?br/>
宋時遇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