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紀繁音去了趟劇組看進度,出發(fā)之前提前和劇組那邊說了一聲問他們要什么吃的。
結(jié)果到影視基地的時候,她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岑向陽。
“是不是你和她說了什么?”岑向陽開門見山地質(zhì)問道,“她為什么突然不聯(lián)系我了?”
紀繁音靠在新買的法拉利旁邊等人出來幫忙提外賣,抬眼看了看他:“你自己做過的事情,怕被別人說出去嗎?”
“果然是你!”岑向陽瞇起眼睛,“那她突然決定訂婚,肯定也和你關系不小吧。”
“你可以去訂婚儀式上當面問紀欣欣啊?!奔o繁音把墨鏡推到頭頂,“……哦對了,你有請?zhí)陌???br/>
訂婚結(jié)婚這種事情,許多人會選擇男方女方分別送自己這方的請?zhí)?br/>
畢竟兩邊的人脈實在也無法重合。
最騷的是,寄給紀繁音的請?zhí)?,是來自厲宵行而非紀欣欣。
就是不知道紀欣欣會給哪些人送訂婚儀式請?zhí)耍?br/>
以厲宵行的脾氣,可能會給他所知的全部情敵都送一份請?zhí)桑]費和請?zhí)煞植恢匾?,主要是能氣氣情敵?br/>
反正厲宵行他也不差錢。
“我當然會去。”岑向陽盯著紀繁音,“我不會就這么輕易放棄的,只不過是訂婚儀式而已,結(jié)婚都還能再離婚?!?br/>
“你想當?shù)谌撸俊奔o繁音問。
岑向陽當然……也不是沒有這個資本。
但那也得厲宵行管得不嚴,這可能性本身就不大。
還有更大的一個前提——厲宵行和紀欣欣真能順利完婚。
“你以為我還會再給你一次把柄好讓你陷害我?”岑向陽搖搖頭,“紀繁音,你比我想象中的惡毒得多?!?br/>
紀繁音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岑向陽哪來的立場說任何人惡毒。
他差一點就成了紀繁音給紀欣欣挑選好的老公人選。
“你當時給我的提議,需要我再給你發(fā)回去喚醒一下記憶嗎?”她問岑向陽。
岑向陽的臉色難看了一瞬,而后又突然笑了:“你以為同樣的威脅會一直都起作用嗎?”
“招不怕老好用就行。”紀繁音看著岑向陽,突然嗓音一變,用純潔又天真的語調(diào)輕輕柔柔地問,“我說得不對嗎?”
岑向陽的笑容消失了,他有些恍惚地注視著紀繁音的臉,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欣欣……”
紀繁音的營業(yè)狀態(tài)就出現(xiàn)了那么一瞬,她往后仰了仰頭避開岑向陽的手:“——你現(xiàn)在是不是在想,如果紀欣欣真的結(jié)婚了,你可以回頭再來找我?”
岑向陽不以為然地看著她:“你做的不就是這一行嗎?”
“那時候我缺錢,現(xiàn)在手頭沒那么緊?!奔o繁音給他算賬,“從前我時薪十萬,現(xiàn)在的時薪已經(jīng)是百萬打底,市場變化,岑導能接受嗎?”
岑向陽嗤笑:“你當你自己是什么一線紅星?他們陪人過一晚上才要多少錢你知道嗎?”
“他們也和你喜歡的人有同一張臉嗎?”紀繁音反問。
兩人說了這幾句話的功夫,劇組里的工作人員終于來了:“咦,岑導也在?”
“他路過?!奔o繁音打開車后箱讓他們幫忙提東西,輕佻地朝岑向陽擺了擺手算是道別。
她現(xiàn)在不缺錢,客戶貴精不貴多,岑向陽這樣的已經(jīng)沒必要再從垃圾桶里翻出來放進客戶列表里面了。
岑向陽最后的歸宿就是局子。
勸他不要犯罪?那可真是太浪費時間又沒必要了。
好像這個瘋批他會聽似的。
最后巡視了一圈劇組,確認一切安然進入收尾階段,紀繁音才離開。
臨走時,紀繁音從車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岑向陽劇組的方向。
她覺得離岑向陽出手恐怕不遠了。
不過岑向陽最多綁架紀欣欣將她關起來,倒不至于殺人,所以紀繁音一點也不急。
紀欣欣當年裝作純潔無辜的小羊羔去勾搭岑向陽時,就該先料到這樣的結(jié)局是可能會出現(xiàn)的。
……
三月十一日,紀繁音和白晝見了面。
又在畫室里消耗了一整天。
白晝確實喜歡繪畫,在這方面也頗有天賦,但他這次泡在畫室里時簡直像是遭受創(chuàng)作欲低谷折磨的小說家一樣痛苦。
在撕了一張又一張不滿意的草稿后,白晝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幅他自己勉強滿意的畫作。
他端詳著畫架露出些微笑意,上色和添加細節(jié)的動作越來越流暢,像是狂躁了一天后終于抓住一閃即逝的靈感一般。
紀繁音想要過去看看他究竟畫出了什么時,白晝就跟保護什么大寶貝似的一下把畫護進了懷里:“不許看!”
“就看一眼。”
“一眼也不許看!”白晝打死不放手,面頰染紅,“你自己去照鏡子??!不就看得到了嗎!”
他嘴上惡聲惡氣,但從態(tài)度到用詞都比從前和善了太多。
多多少少在和紀繁音的相處中學會了一點對他人的尊重。
“好嘛不看就不看。”紀繁音低頭看了看時間,“畫完了嗎?”
“紀繁音,你還沒下班!”白晝對她這個動作簡直有心理陰影,立刻警告,“別想提前回家——你回去坐著。”
紀繁音不和他計較,回到被畫者的椅子上磨最后幾分鐘的洋工。
見她確實轉(zhuǎn)身離開走遠,白晝才把抱在懷里的畫架松開,又凝神看油畫里的人。
這幅畫的背景根本不是畫室。
畫布里的女人既不坐在那張小板凳上,與作畫者也沒有距離感。
畫的視角就好像坐在畫中人身旁、用眼神描繪她一般,日光從她的正面照來,給她的全身柔和地染上一層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