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繁音有點驚訝于厲明月居然來得悄無聲息,但回頭一看她腳上的小羊皮平底鞋又覺得很有道理。
但凡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選擇在這么累的日子穿累死人的高跟鞋。
“她瞞得真好,”程琳抱著手臂冷哼,她直直看著厲明月,“也對,紀欣欣怎么敢讓厲家的人知道,她還指望嫁進厲家成為高貴的厲太太呢?!?br/>
厲明月并不動怒,她靜靜看著程琳問:“我哥把紀欣欣第一次帶回家也才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我確實不了解她。那你準備詳細說給我聽聽嗎?”
厲明月一問完,程琳臉上趾高氣昂的表情就是一個凝結(jié)。
紀繁音毫不給面子地噗嗤笑出了聲。
程琳的性格向來吃軟不吃硬,對這種冷靜有禮的詢問就根本沒有拒絕的辦法。
程琳聲厲內(nèi)荏地瞪了紀繁音一眼,又撇撇嘴,征詢又挑釁地點名:“紀繁音,你說,我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這件事說給厲家人聽?”
“今天是他們重要的日子,還是算了吧?”紀繁音含笑說。
她可不希望厲宵行就此和紀欣欣斷開關(guān)系。
怎么著也得讓他們成為一條賽道里互相扯后腿的豬隊友吧。
vip看戲位她已經(jīng)預(yù)定好了,就等好戲上演。
聽到回答的程琳火氣蹭一下地又起來了,她恨鐵不成鋼地罵:“你又是這樣!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厲宵行‘從小在醫(yī)院認識’的?”
這句話的信息量就有點大了。
紀繁音立刻揚眉對程琳比了個“噓”的手勢,順勢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本來像下一秒要上戰(zhàn)場似的程琳一瞬間僵住了身體:“紀繁音!你特……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不要動手!你就別、我靠你干嘛擠過來!你沒骨頭的嗎!”
“不要破壞好事?!奔o繁音半推著程琳離開,對厲明月歉意地笑了笑,“打擾了?!?br/>
厲明月皺眉看著她們,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安荒苷f嗎?”
“不說比較好?!奔o繁音很有默契地答道。
當(dāng)然,“不說比較好”那是對于紀繁音而言的情況。
對于厲宵行來說,情況就比較復(fù)雜了。
程琳咬牙切齒地曲起手臂任紀繁音挽著往前走:“憑什么不說?你知道厲宵行這樣的人一旦訂了婚出于種種原因就很難再反悔了嗎?你今天不戳穿她,什么時候戳——”
她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后難以置信地問:“你不會連厲宵行為什么喜歡她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紀繁音緊緊程琳的手臂,提醒她降低音量,“但沒必要現(xiàn)在就戳穿她?!?br/>
“……現(xiàn)在?那你準備什么時候說?”
“等厲宵行不能再反悔的時候?!奔o繁音說。
紀繁音根本沒擔(dān)心自己會玩不過紀欣欣,她現(xiàn)在有點好奇的是,厲宵行在不能反悔的情況下知道真相后,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
唯獨這點紀繁音沒有十足的把握。
沒有把握的事情,她就特別想看看結(jié)果。
厲宵行不會立刻對紀欣欣棄如敝履,這是肯定的。
他在紀欣欣身上投入、寄托了太多,不論是出于被欺騙的恨,還是出于對沉沒成本的不舍,厲宵行都不會輕易放手。
可然后厲宵行會怎么做?
紀繁音希望他會出于愧疚和自責(zé)而給自己打八十個億。
……不然七十個億也可以啊。
程琳沉默了一會兒,把手臂從紀繁音的懷里抽了出來,自鼻子里發(fā)出不屑的冷哼:“有毛病,我真是白操心。”
她高傲地一揚尖尖的下巴,去自己的桌子了。
紀繁音拿的是男方賓客的請?zhí)?,自然而然地去了一桌男方那邊的座位,盡管桌上都是陌生人,紀繁音坐得還是悠然自得。
畢竟才坐下半分鐘,范特助特地過來和紀繁音問了聲好,桌上沒人敢小看她。
……
厲明月目送紀繁音和程琳離開,前腳掌輕輕在地面上打著節(jié)拍思考了片刻。
事情沒那么簡單。
程琳就像個拿到新爆料的營銷號,迫不及待想要公諸于眾;而紀繁音就像是扼住了營銷號嘴巴的資本,將那爆料又按了回去。
厲明月花了大概半分鐘將剛才程琳吐露的信息整理了一遍,才轉(zhuǎn)身往簽到處走。
就算紀繁音不讓,程琳也已經(jīng)將最核心的內(nèi)容泄露出來了。
要證實,只需要稍微巧妙地試探一下。
她的助理暫時接替了她的工作迎接來賓,厲明月走到紀家父母身邊,朝他們笑了一下,自然而然地攀談道:“沒想到嫂子和她的姐姐長這么像?!?br/>
紀父干笑了一聲,紀母則略帶尷尬地說:“畢竟是雙胞胎嘛。”
厲明月應(yīng)了一聲,又問:“我聽說嫂子小時候去過醫(yī)院?”
“是呀,小時候欣欣身體不好,生了一場連綿的大病,還以為她挺不過來了……哎呀,不吉利!”紀母說著反應(yīng)過來,輕輕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才接著說,“不過她福星高照,以后又有厲先生陪伴,肯定會夫妻同心一帆風(fēng)順的?!?br/>
厲明月垂眸沉思了兩秒鐘。
厲宵行一個月前是直接帶著紀欣欣從日本回厲家的,開口就說自己已經(jīng)求婚成功,非這個女人不娶。
厲家人拿他根本沒辦法,只有同意。
厲明月也是在那時候才聽說了自己哥哥是怎么栽在一個比他小了快十歲的年輕女孩手里的。
初知道這兩人是久別意外重逢才再產(chǎn)生感情時,厲家人對紀欣欣的好感度立刻都拔高了一截。
如果不是有人鼓舞了當(dāng)時的厲宵行,他可能就一輩子都只能癱在床上過了。
紀欣欣羞赧地接受了他們的謝意。
可算一算時間,紀欣欣那時候才是小學(xué)三年級左右,如果病得那么重,她真的有空去一直找厲宵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