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說,余生這個不報道的學生被應天府蘇遮慕蘇教習一顧花柳,應當老老實實地去上課。而余生還沒有去上課,原因嘛,自然是得慫著。
宰相大人興許想通了,不會故意刁難自己。但外面那些人可就沒那么容易想通,慫是為了給宰相大人面子,不然以余生對于應天府的熱忱早就去纏著蘇遮慕學修行了。
蘇遮慕“一顧花柳”倒還真有些好處,可以讓外面的人以為余生有應天府的靠山。當然如果蘇遮慕親臨拽著余生的耳朵逼他去上學,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實在的,余生正等著蘇遮慕這樣做。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蘇遮慕不出現,就意味著余生還得慫著。忘歸處的后院再神秘,呆久了也是無聊的。整日陪著柳大家看書寫字,那真叫無聊。沒事兒還得幫著小丫鬟喂“臘腸”,更無聊。
話說這小丫鬟去哪了?這都多少天了?怎么連忘歸處都不回了?這叫夜不歸宿,成何體統(tǒng)???
已是應天府開學后的第四天,余生卻依舊呆在忘歸處后院。今日則略有不同,今日洞庭三友賀阜送來了一張琴。
這把琴名為“鳴泉”,可以說當世找不出第二把。通體黑漆,絲弦光亮。彈奏起來中正平和,有其他琴所不具備的琴中王者風范。若其他的琴皆如山中雅客,箏則好似樂中皇者,這把鳴泉就好比一個賢君。
琴有多好,只需要看送琴人臉色就知道了。賀阜滿臉的愁容,抓著余生的手那叫一個涕淚俱下,“都說琴入花柳,不得開心。望君好生愛護我的鳴泉……”
余生則是一手摁住賀阜的肩膀,溫柔勸道:“都是愛琴之人,我怎能不懂?”說著從賀阜的懷里將那把鳴泉搶了出來,轉身進了后院。
鳴泉這把絕世孤有的名琴,其主要特點就在于聲平音和,只可惜這樣一把好琴落到了余生手里。說到底還是柳大家疼愛,不然這普天之下除了太子殿下開口,只怕沒有誰能從洞庭三友的手里奪人所愛。
“這叫給人當槍使,卻把槍丟了。嘿嘿!”
余生抱著琴便回了后院,然后隨便找了個角落藏了起來。絲毫沒有如獲至寶,喜極而泣的模樣。琴對他來說就好比寫詩的筆,不想寫詩沒必要天天提著筆。
窩在后院也有些時日了,照蘇遮慕這不靠譜老師說的話,只怕是等不到她親自上門來。余生也在盤算著是時候出去走走,出去走走怎么能不去清心觀呢?這個不需要道理。
然而這一次,余生手里牽的不是小丫鬟的手,而是一根木棍。身前身后也絲毫不擁擠,因為他帶著三十多名家丁。
像忘歸處這樣的消金窟,少不了看家護院的惡奴。尤其是身后這般渾身肌肉如同隆起的小山丘一樣的油滑漢子,那雙滴溜轉小眼可真是鬼精到了家。
惡奴一字拍開,直把寬闊烈武路堵得滿滿當當。行人一遇便散,這架勢在律法嚴明的大宋還真是頭一遭。而有些個明事理的則明白,這個與宰相大人對著干的少年,這個背靠忘歸處與半個朝堂對著干的少年終于敢冒頭了,宰相大人的淫威……額,威風可真不是蓋的,愣是把人嚇得上個街都帶著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