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將軍沒有上請?zhí)拥钕拢闼阶哉{遣數(shù)量龐大的禁軍。身為心腹的長槍武修不會不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所以在抒發(fā)完內心情緒后,他下了馬走向那個依然匍匐在地的少年。
與此同時,洛陽城里有很多人都看著西城,看著這條名為清靜卻清靜不在的長街。太子殿下,威遠將軍,宰相大人……
他們之中有人希望這個本就該死的少年就此死去,也有希望這個將來能幫助自己,或者成為自己鷹犬的少年活下來。他們之中有的人因為無能為力,有的人在奔忙。在威遠將軍對禁軍絕對的把控面前,所有奔忙都是值得的。
長槍武修單手執(zhí)槍,槍尖鋒利而尖銳。對付眼前這個不自量力的少年,根本不需要任何謹慎。只需要伸出手,將槍尖刺入他的身體即可。當然,這個途中可能會受到些許阻礙,比如某塊堅硬的骨骼。
然而有些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少年正艱難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這對他來說沒什么,更不會對精準度有任何的影響。
然而就在下一刻,長槍武修剛剛將長槍伸出去的那一刻,九霄之上的厚重的烏云中忽然響起一聲驚雷。
“轟??!”雷聲浩大,聲播萬里。
剎那之間,一道紅色的閃電降下,如蛇翻涌,不偏不倚砸在長槍尖端之前的地面上。紅色閃電并不轉瞬即逝,而是迅速移動在寬闊的街道之上鑿出一道筆直地溝壑。
“向前一步,死?!?br/> 冰冷的話語像極了這場深夜大雨,那是一種毋庸置疑的強大而生的絕對號令。
在看到這道閃電降下的片刻,長槍武修的第一反應便是收回長槍。以他的修為,他不敢直面這道閃電。他是一個修行者,正統(tǒng)的武修。所以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眼前這道溝壑之中所蘊含的威壓,那是以無上天地法則刻下的規(guī)則。
想要活著就必須遵守游戲規(guī)則,至少他沒有能力打破這個規(guī)則,更沒有膽子跨過那條線。
一旁商戶的屋頂之上響起了腳步聲,在這瓢潑夜雨中沒有顯得突兀,只是更加清晰。仿佛只是因為屋頂那人想讓他們聽見,所以他們必須聽著。
昏暗夜色中,有個女子撐著一把花傘緩緩走來。精巧的繡花鞋擺在瓦片之上,卻如履平地。很快女子走到屋頂邊緣,蹲下身子,長長的裙擺輕輕墜下,掛在屋檐。
女子望著那個終于站起來的少年,輕輕說道:“逝者已去,何故叨擾,惹得我裙擺沾了瓦灰?”
話語中略帶抱怨,絲毫不似之前那般生硬刻板。這句話表明了女子的態(tài)度與立場。
長槍武修第一時間猜測這個女子很有可能是忘歸處請來的,下一刻他卻覺得輕松不少。因為忘歸處可以聘請修行者,威遠將軍同樣會召集他的門客。
雨夜里時間仿佛被無限延長,余生靜靜地站在雨地中。他閉上了眼,看到了他的識,那個依然在轉動的光團。光團的四周依然是如絲如絮的天地元氣,單調而沉悶。他只是一個剛剛正身的魔宗,天地元氣的運作微弱得難以察覺。
所以他的異常舉動并沒有得到任何人一個人的注意。長槍武修在等待,等待威遠將軍的撤退的命令或者援軍。而屋檐上的女子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余生,不發(fā)一語。
只是片刻,便有數(shù)十個人影在洛陽城房舍屋頂上移動。女子終于向著四周環(huán)顧了一眼,然后繼續(xù)看著余生。絲毫沒有在意自己這個姿勢在同道中人眼里是否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