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br/> 莫扶桑忽然出聲打斷花鏡有理有據(jù)的反駁,心中越想越忐忑,莫非,他真是冤枉了她?
卻看她渾身還滴著水,巴掌大的小臉凍得蒼白,紅唇也褪成了紫色,心中不免發(fā)疼。
莫扶桑脫下袍子,進(jìn)前一步蓋在花鏡身上,后者卻退縮了一步,躲開他的衣服,冷冷道:“我可經(jīng)受不起帝師大人的關(guān)心?!?br/> 聽她喚自己帝師大人,莫扶桑有百般別扭,幾欲開口,卻不知該說什么,他方才責(zé)怪了她,如今千言萬語都變得無力。
他的手就懸在她瘦弱的肩頭上,卻如舉了千斤鼎般沉重,屋內(nèi)一片狼藉,兩人靜默無言。
良久,花鏡實在耐不住冷,風(fēng)從房頂?shù)钠贫垂嘣谒砩希褵崴档谋鶝?,她渾身就好似裹滿了雪,冰涼異常。
她顫抖著開口:“還有什么要說的?”
莫扶桑自是無話可說,卻又不想就這么離去,他惱怒自己太過于沖動,還沒弄清原委,就把人傷成這樣。
他果斷的強制花鏡披上袍子,并把她扶到了床邊,“你換身干凈的衣服吧。”
說罷,他轉(zhuǎn)過身去,開始收拾地上的殘片。
花鏡雙手捏緊身上的袍子,想脫下去,可四周的冷意又顯得這袍子不那么討人厭了。
無奈,她只得攀上床,拉上紗簾,摸索著床頭疊放的衣服,換了起來。
隔著紗簾,莫扶桑碩長挺拔的身體躬著,十分的僵硬。
像他這般地位的人從生來便是眾人圍著伺候,用雙手不沾陽春水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一片片撿起木桶殘片,把它們聚在一堆,又蹲下身子,伸出修長的雙臂去摸索,不放過任何遺留的木屑。
“換好了嗎?”
莫扶桑含著不明情緒的聲音響起,似是在詢問他能不能轉(zhuǎn)身,若按他平常的性子,定是一轉(zhuǎn)三回頭,讓花鏡發(fā)現(xiàn)不了任何痕跡,卻能看到他想看到的。
可如今他犯了錯,合該忍著難耐,錯過彼此大好機會。
“好了?!?br/> 花鏡片刻后答道,她整了整充滿褶皺的裙子,拘謹(jǐn)?shù)钠鹕?,只手拉開紗簾。
她不想面對眼前這個人,卻又不得不面對,如今她初來乍到,莫扶桑又稱得上是這世界的王者,打個游戲還需要人帶著,何況生存呢?
把莫扶桑想象成一個會掉錢的樹,花鏡的臉色就紅潤許多,表情也不似從前那般僵硬,唇角還勾起了一抹淺笑。
她慢步走到莫扶桑身邊,居高臨下的養(yǎng)著還蹲在地上狼狽至極的身影。
“行了,明日讓小二收拾吧?!?br/> “你不生氣了?”
莫扶桑卻還蹲在地上,先昂首詢問花鏡,探究著她的臉色。
花鏡見他一副她生氣他就不起來的模樣,只好暫時壓下心中的怨念,對著莫扶桑輕點點頭。
饒是位高權(quán)重的帝師大人,在情愛上頭,也逃不過一個軟字。
莫扶桑如釋重負(fù)的起了身,隨即握上花鏡受傷的手腕。
“嘶?!?br/> 花鏡被他突然一握,又勾起了疼痛,忍不住縮回手。
“我輕些?!?br/> 莫扶桑忙道,手又覆了上去,雙指在那上頭輕揉著,中間注入幾分內(nèi)力,花鏡只覺得一股溫?zé)岬呐髟谑滞筇幈P旋,將她的傷疼吞噬殆盡,余下的,只有舒緩。
就這樣,花鏡躺在床上,而莫扶桑坐在床下,手中依舊握著那纖細(xì)的手腕,按揉不曾停過。
花鏡在那溫柔襲擊之下,也歷經(jīng)了一天的疲累,很快就沉沉的進(jìn)入了沉睡。
她沉睡的臉頰安寧而祥和,兩頰粉嫩,朱唇微張,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莫扶桑斜眸瞧著,竟是再也挪不開眼。
——
北冥熠隱失落的回到太子宮,卻聽到平日肅靜的宮里,今日不知怎的,十分的吵鬧。
他剛踏入正殿,就見一眾婆子嘴里不知道呼喊念叨著什么,端著一盆盆水小跑著,雜亂中,這個丫鬟撞了那個婆子,兩人干脆原地吵罵起來。
一時間噪音不絕于耳,北冥熠隱本就煩悶,老婆不認(rèn)自己不說,還要聽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女人聒噪!
“都反了天嗎?”
北冥熠隱沉聲呵道,嚇得一眾婆子丫鬟瞬時停在原地,皆惶恐跪下大喊:“奴婢不敢,請?zhí)拥钕滤∽?!?br/> 北冥芯璇橫眼掃過她們,挑了個離得近的丫鬟。
“你說,發(fā)生何事了?”
那丫鬟年紀(jì)尚小,抬起頭來梨花帶雨的臉上似是經(jīng)受了巨大的打擊,嘴上嗚嗚嗚的說不清楚話來。
幸好旁邊一個伶俐的太監(jiān)往前挪了幾步,也是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回,回太子殿下,公主她,她沒了...”
“沒了?”
北冥熠隱一時沒有明白他說的什么意思,臉上一片驚訝,隨后很快反應(yīng)過了,一步邁上前去,揪起太監(jiān)的領(lǐng)子:“你說什么?昨還好端端的,今日怎么就沒了!”
太監(jiān)被北冥熠隱的嘔吼震得麻木呆滯,像是失了神一般,又聽到滴滴答答的水流聲,北冥熠隱往下一瞧,嫌惡的把他丟了出去。
“拖出去,打十大板!”
他說的話北冥熠隱是一個字都不信,人怎么可能說沒就沒了?
雖然這不是他妹,但他如今就是北冥熠隱,自然要替他疼愛自己的妹妹。
他快步朝偏殿走去,一路上盡是來回奔波的丫鬟,都從北冥芯璇的房中出來,臉上無一不是驚恐的神情。
這一幕幕,都像極了該死人的樣子,北冥熠隱強壓著心中的懷疑,直到他邁入偏殿,看到了北冥芯璇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