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陳醫(yī)生在樓下書房值夜,吳初元則在李秋月房間的沙發(fā)上湊活了一宿。
傭人雖然都是從小就伺候李秋月的,但李秋月有個毛病,只要一生病,就不愛說話,只會哼哼,而且全家除了吳初元,誰也聽不懂。
比如她頭半夜捂著腦袋哼哼了一聲,跟個小貓兒似的,傭人正不知道該怎么辦時,吳初元從毛毯下鉆出毛茸茸的腦袋,告訴傭人:“渴了,要溫開水?!?br/> 再比如,下半夜她伸手往半空比劃了兩下,然后呼呼的吐了幾個泡泡,不等傭人猜,吳初元閉著眼指向空調(diào):“太冷了,調(diào)到29?!?br/> 清晨時,陳醫(yī)生進屋拍拍吳初元,說蝴蝶迷到了,他馬上配藥。
吳初元嗯了一聲,掀開羊毛毯要起來:“我跟你一起?!?br/> “我配個藥而已,你跟著干嘛?”陳醫(yī)生看了一眼床上的李秋月,忍不住又開始調(diào)侃,“你媳婦兒在床上睡著呢,你也別起來了?!?br/> 吳初元蓋上毛毯,重新躺下。
臨去配藥前,陳醫(yī)生看了一眼蜷在沙發(fā)里那一大條吳初元,嘆了口氣,又給李秋月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好讓吳初元睡個安穩(wěn)覺。
陳醫(yī)生走后,屋里只剩下自己和李秋月兩個人,剛才那句媳婦兒的后勁兒上來了。
吳初元的耳朵尖兒紅的跟要滴血似的,雖然外界都以為自己是李氏內(nèi)定的女婿,但他很清楚,李秋月是李氏的大小姐,她的婚事,多少國外的王公貴族,商業(yè)巨賈都盯著呢,哪里輪得到一個連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養(yǎng)子?
他18歲成年時,第一次看著李秋月的背影發(fā)呆,李爸就教育過他,人最厲害的是管得住自己,他也答應(yīng)過李爸,對李氏永遠忠誠,和李秋月之間沒有男女。
但人的感情是不受控的,不管李爸給他預(yù)設(shè)多少條件,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愛著李秋月,就算目前他們倆之間沒路可走,但只要他肯動腦子,這困局總能解開的。
吳初元腦子里正打群架,房間門忽然被推開,緊跟著一陣熱風撲進來,
來的人身上還帶著一身的青草味兒,估計是穿過小廣場時,衣服上沾了晨露。
“少爺,范先生來了?!?br/> 吳初元睜開眼,再次掀開毛毯坐起來,是南樓接待處的秘書。
“哪位范先生?”
“范西斯?!?br/> 吳初元警覺的捏了捏后脖頸,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范西斯肯定在李氏插了眼線,第二就是這個點兒來,一定沒安好心,難道他知道小姐過敏了?
吳初元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才凌晨5點多一點兒,這不正常。
“他說什么了?”
“他什么都沒說,就說想見一見小姐?!?br/> 吳初元有點兒擔心底下人嘴巴不牢靠,把李秋月過敏的事兒抖給范西斯。
“你怎么回的?”
“我說小姐還沒起床,請他先等一下,我過來問問?!?br/> 聽到他這么說,吳初元放心了。
“你再去跟他說,小姐要七點才起床,請他七點以后再來?!?br/> 秘書為難的看著吳初元:“我看他那架勢,如果不讓進來,他可能會硬闖?!?br/> 他肯定會硬闖的,這是范西斯家的祖?zhèn)魈茁?,吳初元早有防備?br/> “沒事兒,他要硬闖,你就作勢攔一攔,一邊攔一邊把他引到這里。”
秘書沒太明白吳初元的計劃,但吳初元向來做事滴水不漏,他怎么說自己就照著怎么做吧。
“好的,我這就去辦?!?br/> 秘書微微躬身,推開門走了。
等秘書走了,吳初元噌的站起來,招手吩咐門口值班的傭人:“把東西都收走,別讓人看出來小姐生病了,讓樓下各回各屋,只留幾個值夜班的,還有陳醫(yī)生,告訴他,范西斯不走,他不能送藥過來?!?br/> 傭人看吳初元著急的樣子,知道事兒可能有點兒大,一刻都不敢耽誤的分頭去樓下通知,不出2分鐘,樓下客廳里的熙熙攘攘的十幾號傭人都走光了,臥室里的熱毛巾和各種臨時拿過來應(yīng)急的瓶瓶罐罐也都被撤了個精光。
客廳跟平日里一樣,只剩下兩個執(zhí)夜班的特保和一個女傭。
吳初元把毛毯扔進更衣室,想回自己房間換上睡衣,待會兒范西斯來了,自己可以佯裝沒睡醒,在李秋月的臥室門口攔住他。
吳初元正要走,經(jīng)過床邊時,李秋月虛虛的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大腿:“他這會兒來,不見到我真人是不會罷休的,臥室門口攔不住?!?br/> 陳醫(yī)生剛給她打了鎮(zhèn)定劑,她能強撐著說出這幾句話,已經(jīng)到了極限,說完就又昏睡過去了。
吳初元犯難了,李秋月說的有道理,可如果真讓他進了臥室,見到喊都喊不醒的李秋月,豈不是都露餡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