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殺韃子！”
　　那種莫名的悲愴在營地中回蕩著，只使得附近的數(shù)千名前鋒營的兵卒無不是驚愕的看著這群抱著肉在那里瘋狂撕咬著的后勁營的兵卒。
　　在鄭家軍中，由北方人組成的“后勁營”從來都是后娘養(yǎng)的，糧餉從來都是最差的。素來也為鄭家軍各營所輕視，但是這會看著這些神情悲愴的后勁營的兵卒，他們的神情變得復(fù)雜起來。
　　一千五百人！
　　兩天拿下江陰城！
　　這怎么可能？
　　這一千五千人，不就是要去送死嘛！
　　此時的營中盡管充斥著一種慕名的悲愴，但是場面卻是熱騰騰的，對于后勁營的千五百多號弟兄來說，除了當(dāng)初誓師離開福建的時候，他們就再沒吃過一頓肉。
　　現(xiàn)在，他們大口吃著肉，大口喝著酒，而朱明忠更是走到他們身邊，端著酒盅挨上桌的敬酒，直到敬完最后一桌后，在這悲愴的氣氛達(dá)到頂點時，他才看著這些人說道。
　　“弟兄們，現(xiàn)在兄弟我要先領(lǐng)100個弟兄一起去把這城墻給砸開，不知那些弟兄愿與兄弟一同前往！”
　　盯著這些滿面酣紅的兵卒，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明忠的心里敲著鼓，成與不成，就看有沒有人站出來了！
　　從昨天晚上向他們灌輸不甘于現(xiàn)狀的念頭，到現(xiàn)在用酒肉刺激，若是沒有人主動站出來的話，他么可就全完了……
　　“他么的，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
　　已經(jīng)吃飽喝足的于小寶，抹了一把手上的油，先罵了一聲，然后大聲喊道。
　　“多謝大人的酒肉，小人愿去！”
　　有了一個人開了頭，自然有人跟著喊了出來。
　　“小人愿去！”
　　接著不斷有人站出來，他們或許帶著醉意，但他們很清楚，這所謂的“砸”是什么，是九死一生的敢死隊！
　　“多謝、多謝兄弟！”
　　朱明忠抱拳過頂長鞠，從第一個人站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事成了！
　　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籠罩著天地的時候，城頭上的王源不時的打著阿欠，他拄著一桿纓槍，有氣無力的打量著城外，城外的大營已經(jīng)扎了八天，這八天里，知府大人、守備大人下了堅守不出的死命。甚至還命人用磚石堵上了城門。
　　反正無論外面怎么罵，如何嚷，他們就守在城墻上，若是明軍打來了，就開炮、放箭，反正就是不出城。
　　“城上的孫子，你們聽好了，你們這群數(shù)典忘宗的家伙，那老鼠尾巴留在腦袋上，就那么舒坦嘛……”
　　又一次，城外傳來了叫罵聲，從垛口往外看去，可以看到城外又有一群明軍在那里罵著，他們甚至特意露出頭上的發(fā)髻。
　　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那發(fā)髻，王源只覺得的眼眶一熱，那臉膛頓時發(fā)燙起來，他朝著左右看去，大家伙都垂著頭，神情顯得極為復(fù)雜。
　　這里是江陰，就在十幾年前，這里的人們曾為了那頭上發(fā)髻身上的衣裳，不惜拋頭顱，現(xiàn)在……感覺著后腦勺上，那老鼠尾巴似的小辮兒，一種莫名的屈辱在他的心底彌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