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學(xué)組辦公室。
地中海小老頭兒叫孫建民,長得白白胖胖,面色紅潤,看著很慈祥,是數(shù)學(xué)組的養(yǎng)生達(dá)人,保溫杯里泡枸杞那是基本。
他雖然不是班主任,仍舊愿意管郭茂,說到底兩家還是有點淵源。
他把郭茂叫過來,并不是打算責(zé)備,而是關(guān)心:“你媽媽身體怎么樣了,有沒有好些?”
“還是老樣子,半死不活的?!惫瘜Υ龑O建民態(tài)度溫和了不少。
“有些日子沒去看她了,這周末我去看看,你愛吃什么,順便給你帶點?!睂O建民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鄰家和藹的爺爺,很是親厚。
“不用,我什么也不想吃。你可以不用來,反正她清醒的時候很少?!惫瘎e過頭,語氣生硬,實則是狠狠忍住了快要溢出的淚水。
“你還是個孩子,不用裝的那么堅強,適當(dāng)可以依賴下大人。有時候你故作瀟灑做的決定,在家長眼里就是在胡鬧。你同學(xué)的話其實說的沒錯,不能因為你媽媽的病情你就被打垮了,她好著的時候?qū)δ阌卸嗌倨谠S家里人都知道,你覺得她希望看見你荒唐度日嗎?你這個樣子她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難安寧。我不信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是在逃避,想著反正天黑了那就一黑到底吧,不愿睜眼,等你大了后悔的那天你不會埋怨自己,會埋怨你媽媽,你自己琢磨琢磨。”
孫建民講話永遠(yuǎn)是不緊不慢的節(jié)奏,不會有很明顯的高低起伏,所以哪怕是說教,聽著也不那么刺耳。
你永遠(yuǎn)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旁人提點歸提點,能不能領(lǐng)悟還得看本人的意愿。
“我能走了么?”沉默,郭茂給出的反應(yīng)是漫長的沉默,但他也是首先熬不住這份沉默的人。
“去吧?!?br/> 郭茂回到班里,第二節(jié)課剛好打鈴。他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竟然看都沒看言寧一眼,這讓后者有些驚訝。
“如果沒看錯,他好像剛剛哭過。”言寧看到了郭茂走過來時的表情,沉重又悲傷。
“孫老頭挺厲害啊,這叫啥,感化教育?!甭勳暇褪莻€看熱鬧的心態(tài),他對別人的事兒不感興趣,只要不惹他怎么都無所謂。
“能感化首先得對象得是個有故事的,我覺得我之前可能真的刺激到他了?!毖詫幱性诜词 ?br/> 聞煜不理解的看向言寧,評價道:“你可真怪,你才是被欺負(fù)的那個,怎么還反過來替別人考慮?”
“有點圣母哈?!毖詫幾晕彝虏?,不過郭茂的反應(yīng)確實讓他挺在意。
“噗嘶噗嘶——”言寧聽到左邊靠窗倒數(shù)第二桌的任闊回頭想引起郭茂的注意,他就是張旭東的另外一個小弟,面黃肌瘦,頭發(fā)每天都跟雞窩一樣,特別邋遢。
“傻逼,我跟你說話呢?!比伍熞姽焕硭?,有點生氣了。
“上課呢?!惫垡膊惶У幕亓司洹?br/> “上個雞毛課,你跟這裝你媽呢,你啥貨色我不知道?”任闊被這句話搞毛了,“你他媽是有病了吧?”
郭茂現(xiàn)在最煩聽到的就是“你媽”和“病”這兩個字眼,偏偏前桌的傻逼就在他的雷點上反復(fù)橫跳。
“你特么才有病呢,嗶嗶個沒完沒了!”郭茂吼完,直接把文具盒甩在了任闊臉上,而后跑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