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陸續(xù)有打飯回來,病房里飄散著飯菜香氣,張福的媽媽也送飯來了,張福卻另外又去醫(yī)院飯?zhí)么蛄艘环蒿埐?,是孟桃留下的錢票,給金牛吃的。
張媽倒熱水,替張爸和金牛都擦洗了臉、手,和張福一起小心扶著兩人半靠在床頭,背后墊上枕頭,然后端上飯,讓他們自己慢慢吃著。
孟金貴坐在孟金牛床沿就沒挪過窩,兩手攏在袖子里,張福和張媽忙前忙后,他都沒伸手相幫,也不知道要讓一讓,病房里其他人看著都覺得這個人奇奇怪怪,是以沒有誰主動跟他說話,吃飯了病床這間互相打招呼,就是沒叫他。
有張福在,孟金貴就算想分孟金牛的飯吃,也不好意思說,只能干看著。
孟金牛倒是招呼他了,卻叫他:“二哥你快去吃飯吧,不然過了這個點兒,飯店賣完了,就沒得吃了?!?br/> 孟金貴瞪孟金牛一眼:“你吃你的,飯都堵不住嘴!”
這么會操心,咋不說分點給二哥吃?分個飯盒蓋也成啊。
孟金牛吃的是白米飯,張福唯恐他不飽似的,滿滿一飯盒白米飯,只不過吃了兩筷子,那飯團下就扒出土豆絲和兩個雞腿、大肉丸子,加上床頭桌上擺的一碗魚湯,這伙食簡直了,都趕上人家過年了!
孟金貴眼珠子險些瞪出來,孟金牛卻像沒什么表情變化,仿佛他天天都這么吃的,其實孟金牛現(xiàn)在整個腦袋包扎得,只露眼睛鼻子嘴,就是有表情也難看得清楚。
孟金貴想到以前在家里,逢年過節(jié),分給金牛一小塊肉,他能樂得像個傻子,舍不得吃的壓在碗底,直到最后才吃掉。
現(xiàn)在這沒良心的,親哥坐旁邊呢,他都不喊親哥一起吃,卻直接分了一個雞腿給張福,又分個肉丸子給張爸,而張爸也分了一個荷包蛋給他,幾個人吃得香噴噴,饞得孟金貴直咽口水。
張媽在家陪小兒子吃過才來的,她昨天見過孟金貴,知道是孟金牛的兄弟,就問他怎么不去吃午飯?孟金貴只能說自己早吃過了。
吃完飯,張媽又絞熱毛巾給兩個傷病號擦手擦臉,交待張福父子兩句,就又走了,她在服裝廠上班,年底很忙,所以讓張福請假照顧他爸,張福在酒廠只是個搬貨的小工人,這年月還就不缺干力氣活的,可以隨便請假,扣點錢的事。
張福讓兩個傷病員坐著閑聊一會,倒開水給他們慢慢喝,消化消化,再拿尿盆幫忙解決一下生理問題,然后扶他們躺下睡午覺,他自己就輕松了,跑外面去抽煙。
孟金貴瞧著張福照顧人這么細致,他再看向孟金牛的眼光,竟是發(fā)生了變化,自動忽略掉孟金牛身上的傷痛,怎么看都覺得孟金牛成了個正在享福的大少爺。
天天啥也不干,卻不愁吃喝還能頓頓吃肉!
而這一切誰給的?孟桃花!
孟桃花有錢才能辦到這樣,她的錢打哪來?是孟長栓,他三爺爺留下的!
孟金貴覺得自己觸摸到了真相,他知道孟金牛為什么一定要過續(xù)去臨水村了:有這樣的好日子過,誰不愿意???
孟金牛一覺醒來,已是下午三點,不見了孟金貴,張福告訴他:孟金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