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居然是自己的一個小迷妹?
荊簡認認真真回憶了一下漫長的三百年生涯里,是否有誰這么狂熱的喜歡著自己。
這個答案很難尋找,他一邊將毛巾浸泡濕,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
漫長的魔王生涯里,很多人見到荊簡的反應(yīng)各不相同,喜怒哀樂皆有。
大多是先喜后怒繼而哀。
擁有了這個世界的常識之后,荊簡已然明白,自己對于挑戰(zhàn)者們來說,也不過是一個測試實力的npc罷了。
或許也有人喜歡自己,但絕對不該是對一個人類的喜歡。
“大魔王,再見了?!?br/> 腦海里閃過了很多面孔,最終荊簡想到了服刑期滿的那一天。
女孩的話音閃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
那個奇怪的,將自己當做朋友的女孩。
出于好奇,荊簡將顏又魚黑色的口罩摘了下來。
映入荊簡眼里的那張臉色澤白泥光滑瑩潤,與好看的眉眼相比,面罩下的容顏只會讓人覺得更為驚艷。
她本該是一個天使,有著讓所有人都喜愛的容顏,卻帶著惡魔的宿命。
荊簡其實并不認識這張臉。
挑戰(zhàn)魔王里的捏臉雖然極為細致,可終究和真人有不小的偏差,無論是細節(jié)還是整體。
偏偏荊簡就是感到熟悉。
他沒有用多久,只是短短的幾秒就在這種既視感里,找到了熟悉的源頭。
“原來是你?!?br/> 這下子就說的通了。
誰會把一個npc當做朋友呢?
大概只有在滿是人類的世界里,如同npc一樣活著的家伙吧?
除了執(zhí)行那些危險的b級以上的任務(wù),人生似乎沒有任何的價值。
被關(guān)在牢籠一樣的地方囚禁著,腳上帶著鐐銬,明明也拯救過周圍的人,明明也在渴望去拯救他人,卻還是帶著犯人的印記。
沒有人可以做朋友,所以才會對著大魔王自說自話。
因為只有大魔王和她的命運是相似的。
因為只有大魔王和她一樣,被所有人討厭著。
荊簡輕輕的將毛巾敷在了顏又魚的額頭上。
隨后開始打量起這間屋子。
女孩子的臥室,多少都會有些少女氣息。荊簡的目光先是掃過那些海報,隨后看了看手辦,想著顏又魚孤獨的一生里,這些東西對她會否起到一些慰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本日記上。
那是一本封面畫著某知名漫畫女主的日記本,荊簡的常識里對這部漫畫有些印象的。
女主的存在感其實很薄弱,雖然是某個天才家族的宗家之女,卻喜歡上了一個體內(nèi)住著妖狐的吊車尾少年。
在連載漫畫的十數(shù)年里,女孩子只是默默地喜歡著,愛的很安靜。
“倒是很相似,不過你可比她要慘。”
翻看他人日記本的行為是不對的,不過荊簡想了想,倘若顏又魚真的和最近的修行者連環(huán)被殺案有關(guān),這些日記里,或許會有線索。
他輕輕的翻開日記的第一頁。
“今天和他一起說了會兒話,但是死亡后強制離開的時間很短。我好想和他多說一會兒話。”
“我給小貓起了名字,叫甜甜圈,雖然我其實更喜歡吃辣,但甜甜圈真的很甜,它會蹭我的腳脖子,會在寫字的時候,安靜的等在一邊,有時候我會在窗外扔一些小魚干,它會抱怨的看著我,然后老老實實的去找小魚干吃?!?br/> “黑貓是厄運的象征,但只有甜甜圈不會害怕我。”
“今天去深娛的官網(wǎng),翻看了游戲的歷史,游戲里沒有講述大魔王的由來,但游戲里的設(shè)定有九個世界,里頭的內(nèi)容好細致,仿佛真的存在著九個世界一樣。或許大魔王就來自其中一個世界?!?br/> “原來游戲里的時間是十比一,那大魔王豈不是在游戲里待了快三百年了。三百年里,無數(shù)的人來人往中,他有沒有遇到喜歡他的人呢?”
“我有一種感覺,他好像不是一段數(shù)據(jù),他好像是真實存在的?;蛘咧皇俏姨屓擞憛挘蛘咧皇且驗樗挥憛捨??我好希望他是真實存在的啊……”
娟秀的字跡里,大魔王以為會看到一些和修行有關(guān)的東西,但整本日記他跳著看了幾頁,不管是前面的部分,還是中間和后面的部分,全都是與他和那款游戲有關(guān)的。
被人強烈喜歡著的感覺,在魔王的幾世經(jīng)歷里,荊簡無法回憶起來。
他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想起了主線任務(wù)里那段啟示。
努力去理解親情友情愛情,他隱約明白為何這個任務(wù)被評級為噩夢。
因為即便被人喜歡著,也只會感覺到一團思緒無處安放。
他又翻開了筆記。
“今天執(zhí)行了任務(wù)。和我一起搭檔的是來自校外的精英,他們都是各個名校的前輩。我和他們隔得很遠,走在人群的最后。只有一個姐姐會回頭看看我。
姐姐真的很好,因為沒有人陪著我,我站在人群的對立面,她擔心我會感到不適應(yīng),會在很遠的地方跟我通話。她告訴我任務(wù)很難,我們面對的是極為新興起的一個名叫五神會的組織的分部。
只是我有些擔心姐姐,害怕她會被孤立?!?br/> 看到了這里,荊簡觸摸到了頁碼邊緣的褶皺,他翻開了下一頁。
這一頁的字跡變得凌亂不堪,就像是一個女孩子痛苦錯亂的心情。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話的!對不起!”
這一頁通篇都是道歉,荊簡猜測,那個愿意搭理顏又魚的女孩,大概是被孤立了。
他翻開了后幾頁,也全都是道歉。
整整一張紙,寫滿了對不起,荊簡甚至能夠感受到溢出于紙張的負罪感和歉疚。
他直覺有些不對,便打開手機,順著日期,搜索了一下關(guān)鍵字,名校聯(lián)合,五神會。
很快荊簡就找到了相關(guān)報道。
五神會的確是一個極為恐怖的組織,這件事發(fā)生在一年半以前。
即便是各校的精英聯(lián)手,所剿滅的也只是一個分部。
死掉的五神會成員大多缺失掌紋,但這一切還只荊簡在一片很偏的報道里看到的,主流的新聞幾乎沒有報道顏又魚。
圍剿整體是順利的,傷亡很少。
可有一名來自蜀都的女性死在了圍剿中。
荊簡這才反應(yīng)過來,那個與顏又魚搭話的女人,并不是被孤立了,而是陣亡……
難怪顏又魚充滿內(nèi)疚。
他看著顏又魚禁閉著的雙眼和輕輕咬著的嘴唇,想著這本日記里到底還有多少類似的事情?
她到底經(jīng)歷了多少悲苦?
這只是她在百川大學(xué)的日記,但那之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