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新秀入宮,艷似嬌花,令她生厭,又夾雜些羨慕。
她入這后庭已有五載,自是知曉那些個人兒笑靨底下藏著的東西是何等可怖,華衣之下的匕首是何等鋒利,可她不懼,且走一步瞧一步便是。
雙手撫上玫紅宮裝上繡著的西府海棠,海棠嬌艷,卻不及牡丹芍藥,倒也是個富貴花。雖說花無百日紅,可于綻放時將最美好的獻(xiàn)與人,便心滿意足。
如今,她似這海棠般,艷麗奪目,年華正好,不容他人擋了自個的路。她心知肚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且瞧來日我如何將那些一報一報還與那人。
德妃入了內(nèi)殿,端上水盆預(yù)備凈手,可由水中嗅得淺淡百合香,令人神清氣爽。子佩遞了絹帕,她笑而接過,二人便盈盈退下去了。蘋云抬眸,抬了帶著珊瑚手釧的臂,漫不經(jīng)心示意二人停下,妃唇輕啟,嬌音糯糯。
“新秀們?nèi)雽m了罷,你們?nèi)旆刻粜┬⊥嬉鈨核团c她們處去,我畢竟是四妃之一,擔(dān)得一句娘娘的,可不能失了禮兒?!?br/> 她的出身并不高貴,而自己的兒子本是不起眼的皇子,慣會隱匿實力韜光養(yǎng)晦。
不知是福是禍,禧妃被污蔑毒害嫡子后被證清白,卻因受驚過度一疾而終,自己的兒子被失去愛子的皇后收養(yǎng)。
李承乾又因兒時艱難,深知后宮險惡。故而既不貪戀溫香軟玉,卻又對自己的后宮三千有一些莫名的同情。
無論如何,坐上帝位也只是無盡斗爭的開端,在黑暗的斗爭之中肩上又壓下一副江山社稷的擔(dān)子,道不盡的艱難。
已而夏至,北方的氣候還算挨得過去,德妃翻出繡到一半的屏風(fēng),她邊做著工邊盤算著約摸幾日可以得空。其實也沒有什么地兒可去,這般悶意,她也只能在睡夢中尋尋涼意。趁手的活計做完了,于是著,不多時,她又臥在了樹下。
墨韻來通傳時,德妃正酣眠著。無奈的墨韻只能搖醒她,又取了水給她擦臉,這才讓德妃清新了幾分,但說到底還是不清醒的,她打著哈氣,迷迷蒙蒙的抱怨道。
“好墨韻,近幾日我身子乏得很,你讓我歇歇罷。”
墨韻扯出德妃放在身側(cè)的手,一點點擦干凈了塵土,方才她睡得太香,險些從榻上摔下來。
“璟貴人約您去御花園呢,我若不來喚妃主,妃主一會醒了定更是怨我?!?br/> 顧姐姐?德妃腦中的混沌一下清得干凈,擺擺手還叫婢子捧了衣裝上來,左挑右挑皆不滿意,最后還是墨韻磨著她才選了件矮個子里出頭的。
剛進(jìn)了御花園的入口,德妃就瞧著個人影,抬頭看一眼天空,顧姐姐愿是在放風(fēng)箏呢?她在附近尋了個小桌,墨韻依著把桃花釀拿了出來——這不是送與帝子的那種,這種貌不驚人,也就味道還算上佳,用來消遣最是好不過。德妃走近了。
“顧姐姐好興致,知我一人院中待不住,我一聽著,定是姐姐有新鮮事分享與我,趕忙著就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