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主動解釋,“我要給黃家打電話,張啟明打這種齷齪主意,必須得讓黃家來,用家里的座機(jī)容易讓黃家人懷疑?!?br/>
寧韶白把手機(jī)遞給她,“你要放黃曉娟出來?”
“你以為我想啊?”夏眠嘆了口氣道,“這不是需要做交易嗎?現(xiàn)在還是把小楓的戶口遷出來最重要?!?br/>
說到這里,又狡黠的道,“偷竊罪不成立,我虐待罪還沒告呢,反正總有她進(jìn)去的時候?!?br/>
寧韶白也覺得以她的性子怕不會輕易放過黃曉娟,不過……
“即使戶口遷出來,張啟明也還是小楓的監(jiān)護(hù)人?!睂幧匕椎?。
“那也得他監(jiān)護(hù)的著??!”夏眠賊兮兮的笑了笑,“如果能順利拿到小楓的戶口,我們就去燕市,至少三五年內(nèi)他夠不著我們,那時候我也成年了,監(jiān)護(hù)人的事情我能想的辦法就多了?!?br/>
“燕市?!睂幧匕椎?,“為什么會想去燕市?”
“明溪縣離的太近了,他容易找到?!毕拿叩?,“而且燕市不是還有你和寧姐姐嗎?你報恩的時候到了?!?br/>
還真是理直氣壯的挾恩圖報,寧韶白無語,“你打算讓我怎么報恩?”
“也不用多麻煩?!毕拿叩?,“就幫忙參考一下住的地方和學(xué)校就好了?!?br/>
“其他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毕拿咦笥铱戳丝?神秘兮兮的道,“我們有好多錢呢,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
寧韶白:……
就存折上那三萬多的巨款嗎?
這小姑娘也想的太簡單了吧。
然而事實上,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夏眠的計劃比這還要周密呢:“現(xiàn)在在燕市買房子就能落戶口吧?到時候我和小楓戶口一落,名字一改,也許要等到我們小楓功成名就享譽世界的時候張啟明才能找到我們?!?br/>
看著寧韶白無語的模樣,夏眠以為他是在質(zhì)疑她對張家的處置方式,嘆了口氣道,“我當(dāng)然不會被動的等了,這不是小楓正處于成長的重要階段,所以當(dāng)務(wù)之急是給他一個安穩(wěn)的環(huán)境嗎?!?br/>
“等我們的生活安定下來,我肯定得從張啟明這邊找突破口?!闭f到這里,夏眠道,“你有認(rèn)識厲害的律師嗎?幫我介紹一個?!?br/>
“你打算從虐待入手。”
“對。”夏眠道,“父母有虐待情節(jié)的,是可以剝奪監(jiān)護(hù)權(quán)?!?br/>
“雖然張啟明可以把事情推脫給黃曉娟,但他們就住在一個屋檐下,張啟明怎么可能不知道?!?br/>
“父母如果有重大的失職對孩子造成傷害的,也都可以剝奪監(jiān)護(hù)權(quán)?!?br/>
夏眠忽然賊兮兮的笑了下,“我這次還讓他寫了保證書,那就是變相承認(rèn)他虐待孩子的證據(jù)!再加上黃曉娟的前科,足夠爭取一下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官司短時間內(nèi)打不贏,留有這樣的案底,對他們以后也都是震懾?!?br/>
寧韶白意外的挑了挑眉,想的還挺周到。
夏眠冷哼一聲,“做了惡還想全身而退?等小楓的戶口成功遷出來,他們還得繼續(xù)接受制裁!”
你說她橫沖直撞吧,偏偏還都考慮到了,真是個奇特的小姑娘。
寧韶白想了想,還是提醒道,“也可以從你姐的賠償金入手。”
“嗯?”夏眠一愣。
寧韶白問,“你說的四五萬的賠償金,是真的嗎?”
夏眠點頭,“這個肯定是真的?!?br/>
然后寧韶白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夏眠的脊背升起一陣寒意。
他說:“一般的車禍賠償不了這么多錢,以明市的標(biāo)準(zhǔn),一兩萬就頂天了。四年前超過三萬的巨額賠償只有一種可能。”
夏眠脫口而出,“意外保險!!”
寧韶白發(fā)現(xiàn),這姑娘是真的懂得挺多。
九十年代保險還處于艱難推銷階段,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沒有自己買保險的概念。
寧韶白之所以清楚是因為他從國外回來的,而且有錢人對于保險意識確實梗高一點。
而夏眠知道是因為她來自后世,她的保險意識比這時代的富豪們都要超前,意外險更是非常普遍的保險。
而無數(shù)的騙保案中,幾乎都有意外險的影子。意外險周期短,但賠償金額卻足夠巨大。
如果張啟明真的是騙保,那夏春……
夏眠只覺得不寒而栗。
寧韶白本意只是想提醒她一聲,讓她注意一下張啟明平常的舉動,沒想到夏眠竟然立刻就想到關(guān)鍵問題上去了。
雖然有些詫異,但見她似乎有些嚇著了,寧韶白語氣難得溫和,“這只是一個猜測,也算是一個突破點,你平時可以多觀察,看看他有沒有什么反常?!?br/>
“不,這可能是真的。”夏眠聲音都有些抖。
一般的打架她都不怕,但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小仙女。
知道自己可能和一個心機(jī)深沉的殺人犯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還是忍不住膽戰(zhàn)心驚。
她一開始沒想到是因為剛剛來到這里還沒有太適應(yīng)這里的金錢概念。
四五萬對于她來說在總覺得就是一個兩個月的零花錢。
所以即使眾人驚嘆,她也沒有把它和巨額賠償聯(lián)系起來。
現(xiàn)在經(jīng)過寧韶白提醒,夏眠想到了不少張啟明和黃曉娟反常的地方。
“每次提到賠償金的時候,他們都極力否認(rèn),我一開始以為是他們不想露富……但是黃曉娟明明是避之不及的樣子。”
“還有張啟明,我一直非常疑惑他對小楓的態(tài)度,雖然人家都說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但那是在親爹不愿意和后娘起爭執(zhí)的情況下,可是家里面明明是張啟明做主。”
“張啟明很清楚小楓是他的兒子,那為什么要縱容黃曉娟虐待他,恨不得讓他死呢?”
“如果是他故意設(shè)計殺了我姐的話,那他把自己當(dāng)做小楓的殺母仇人,當(dāng)然容不下這個孩子,這樣的話,一切就說得過去了……”
夏眠腦筋飛轉(zhuǎn),想著一切有關(guān)的事情:
“他關(guān)系很好的那個高永峰,就是賣保險的,仔細(xì)想想,他們的關(guān)系好起來就是我姐結(jié)婚前后……”
夏眠抓著寧韶白的手腕問道,“如果他給我姐買了保險,事情過去這么多年,還能不能查到記錄?”
這時候電腦還沒有普及,所有的手續(xù)都是文件保存,弄丟或者清理的情況太常見了。
寧韶白不知道自己今天第幾次意外了。
手腕上冰涼的觸感和微微的顫抖無不在說明著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害怕。
然而她的第一想法竟然不是逃離,而是尋找真相。
“不確定。”寧韶白實話實說,“我找人幫你查查?!?br/>
“謝謝?!毕拿呱钗豢跉?,“黃曉娟十有八/九是知道這件事情的?!?br/>
“所以,讓她先出來!”夏眠緩緩呼氣讓自己稍微冷靜,目光也堅定起來,“她比張啟明更容易露出破綻!”
“至于張啟明?!毕拿吣笾^咬牙道,“他城府再深,當(dāng)最重視的東西被毀掉的時候,我就不信他還能藏住尾巴!”
“你打算怎么辦?”寧韶白思索著,如果需要的話,他不介意出手幫忙。
卻見夏眠雙手抱肩,怕怕的道,“這就交給別人吧,我就負(fù)責(zé)暗暗觀察就好了,畢竟我還是個孩子?!?br/>
寧韶白:……
@
張啟明最喜歡的東西無非就是名聲和錢。
加上這兩件也不影響夏眠之前的計劃,只是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策略,不打算徐徐圖之了,而是直接下了猛藥:
“黃曉娟如果坐牢,張啟明能輕易跟她離婚,黃曉娟簽下的欠條跟他就沒有關(guān)系了。”
“聽說他也不打算要軒軒的撫養(yǎng)權(quán),軒軒就只能給你們養(yǎng)著了,這孩子你們也沒法丟,不然屬于遺棄罪,也是要坐牢的。”
一提坐牢黃家人就害怕,更何況,那四萬塊的欠條就值得他們拼一把。
夏眠這一通電話的效果立竿見影。
因為得知黃曉娟可能坐牢后而避如蛇蝎的黃家人,第二天上午就風(fēng)塵仆仆的出現(xiàn)在了華鋼家屬院里。
當(dāng)時小楓正在和琛琛在單元門口踢球,夏眠坐在單元門口的小板凳上背課文。
一來是高中快要開學(xué)了,她確實需要復(fù)習(xí),二來,她需要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一想到張啟明是殺人犯,一想到自己竟然跟殺人犯叫板,把對方虐的一肚子內(nèi)傷,夏眠難免有些心驚肉跳,干什么都覺得不踏實,只有背課文壓驚:
“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夏春恥,猶未雪。小楓恨,何時滅……壯志饑曉娟虜肉,笑談渴飲啟明血。待從頭、收拾張啟明,朝天闕?!?br/>
剛剛出來看琛琛的寧韶白:……
這姑娘到底是害怕還是兇殘,“好好背,別教壞小孩子?!?br/>
劉老太太等閑人們陸續(xù)收拾完家務(wù)出來放風(fēng),夏眠不敢再胡扯,“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夏?呃,夏……”
“靖康恥,猶未雪?!币粋€奶聲奶氣的聲音替夏眠接了下去。
另一個清脆的童聲接上,“臣子恨,何時滅?!?br/>
然后兩個小孩兒就一邊踢球一邊異口同聲:“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把夏眠和其他幾個人聽的一愣一愣的。
米老師從窗口探出頭來,“喲,夏眠就念了幾遍吧?小楓竟然也記住了?”
劉老太太接口,“這倆孩子腦袋瓜可真好使,夏眠,你可得好好培養(yǎng)小楓,不能浪費了?!?br/>
小楓知道是在夸他,不由抿嘴看著夏眠笑。
夏眠雖然知道他是個天才,然而這一刻依然非常驚喜。
這輩子,她一定要讓他綻放自己的光芒!
“夏眠?!你就是夏眠?!”一個高的幾乎要劈叉的聲音突兀的刺入眾人的耳膜,實力演繹了什么叫做先聲奪人。
夏眠回頭,就看到了強撐體面的兩個人。
之所以說是強撐體面,是因為兩人除了身上的衣服挺闊干凈以外,無論是端肩縮脖的體態(tài)還是一臉的虛張聲勢,都昭示著他們出身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