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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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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樓離杏花胡同不遠(yuǎn),吃撐了,檀生與許儀之便預(yù)備散步回去。二人一路走一路說話,天南海北無話不談。
“北疆漫天飄雪,韃子攻城,你舅舅應(yīng)戰(zhàn),哪知白將軍甫一出城門便被弓箭射穿了肩胛骨,被死死地釘在了城墻上?!痹S儀之并不是講故事的好手,全靠一管聲音好聽低沉。
“后來呢?”事關(guān)舅舅,檀生連聲追問。
許儀之笑了笑,“后來,你兩個(gè)表親就頂?shù)角懊鏇_鋒陷陣了,把你舅舅抬了進(jìn)來,拔箭、止血、包扎…你舅舅醒了第一句話是…”許儀之看了眼檀生,想到當(dāng)時(shí)的情景,心里嘆了一句“外甥像舅”,這像倒不是外貌上的像,而是脾性上的像,許儀之提高聲音,“你舅舅醒了第一句話是,老子要吃火鍋!多放辣子!牛肉片薄點(diǎn)兒!”
檀生“噗嗤”一聲笑出來。
許儀之一邊看著姑娘,一邊跟著笑。
胡同口燈影昏黃,許儀之將姑娘送到門口,趙家門前那兩只石獅子鎮(zhèn)得斗志昂揚(yáng)。
“別想多了,好好睡覺,凡事有我。”
許儀之收了笑,微微彎腰,好挨姑娘近點(diǎn)。
檀生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氣兒蹭蹭蹭地朝上升,她努力蹩腳且生疏地想將那股氣摁下,哪知那氣兒越冒越高,把她一張臉蒸得緋紅。
她快熟了。
可許儀之說,他只是因?yàn)槠疥柨h主和翁箋喜歡她,他出于責(zé)任感才幫她。
呸。
不要臉。
明明就是喜歡她。
他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的。
她又不當(dāng)真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她看得出來喜歡與責(zé)任的區(qū)別。
檀生埋下頭,不知該說什么。
難道要她捅破這層窗戶紙?
站在她的立場,當(dāng)然沒關(guān)系啊,無論是一見如故生出萬千歡喜心,還是聚沙成塔攏聚深厚感情誼都是生而為人的必經(jīng)之路,上輩子她福薄,未曾有過深刻體會;可如今,她體會到了,她也愿意為自己名正言順的情感發(fā)聲。
可...
她好害怕啊。
檀生一慫,收回脖子,把懸在嘴邊的話與試探原封原樣地吞咽回去。
許儀之是不是在逗弄她?
上輩子在東岳觀,青書師姐跟她說過,這定京城里有些紈绔十分喜歡欺騙姑娘們的感情,他們干盡了撩撥之事,可就是不開口也不迎親,叫姑娘們茶飯不思后他們就功成身退,并將這過程當(dāng)做談資告訴其他的紈绔…
檀生懷疑地抬起頭,看了許儀之兩眼。
她不覺著許儀之是這樣的紈绔??!
許儀之要想撩撥小妹妹,雖沒有阿玠小郎君來得順暢,可也必定不差的。
實(shí)在沒必要和她攪和在一塊兒!
這心情,真是左右矛盾。
無量天尊喲,還是她的仙氣不到家。
檀生低著頭東想想西想想,許儀之就站著看姑娘表情變化莫測,壓根就不清楚這小姑娘到底腦子里在想些什么,又交待了兩句,如今倒覺得胡七八暴露還算件好事,“你若有事,就讓胡七八來找我,不要自己硬扛?!?br/>
檀生點(diǎn)點(diǎn)頭。
“那你快進(jìn)去吧,我這就走了。”
檀生點(diǎn)點(diǎn)頭。
“我真的走了?!?br/>
檀生一抬頭,卻見許儀之還是玉立頎長地背手杵在石獅子旁,趙家燈籠高掛,燭火投射出的暖光籠罩在少年郎玉面長身之外,許儀之眉目如畫,笑得清淺,好似從水墨畫中走出來的翩翩濁世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