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實行以漢制管漢土,幽云諸州由南院大王節(jié)制,實行中原制度,而且如寧州,刺史王洪及軍民,幾乎都是漢人,但因為寧州緊鄰中原政權(quán)州縣,是以又有少數(shù)契丹軍卒,首領(lǐng)被漢人稱為帳將,并不隸屬刺史王洪管理,有監(jiān)督制衡之意。
劉文鼎的話語,自是勸說陸寧不要在邊境挑起事端。
張守瑛眼中有不忿之色,握著拳頭低聲哼了一聲。
陸寧笑笑,舉杯道:“喝酒喝酒!”
便在此時,一名將官匆匆而入,來到張美身前,躬身在他耳畔低語幾句。
張美臉色微微一變。
陸寧聽得清楚,這將官卻是稟告,有契丹人渡過漳水,襲掠村莊,正是契丹人所說的“打草谷”。
陸寧猛地起身,沉聲道:“張都護,我正要看看契丹人,是如何將我漢人視作牲畜打什么草谷的!”
張美一呆,卻是想不到,將官低聲稟報,卻也被這齊王聽得清清楚楚。
張守瑛也霍的起身,怒道:“那些雜碎契丹狗又來了?!”
張美對身側(cè)將官點點頭:“點軍馬出城!”
“事急從權(quán),張都護,便由我部兒郎驅(qū)逐契丹人!”陸寧說著,揮揮手,本來伺立在身后侍衛(wèi)立時匆匆而出。
副使劉文鼎想說話,張美對他使個眼色,劉文鼎便沉默。
……
一片片過人高的青紗帳,遠方村莊,濃濃黑煙可見,隱隱聽得哭喊慘叫聲。
陸寧呼喝一聲,和眾虎賁侍衛(wèi)立時沖出,阡陌小路,蹄聲不可聞,青紗帳外,只見高高長矛一隊隊分散而出。
張守瑛假裝沒聽到父親訓(xùn)斥,一打馬,撒歡似的也沖進了青紗帳間田陌里。
張美眼神閃爍,問身旁唐舒,“如何?”
唐舒苦笑,“不可說,不好說?!?br/> 張美令唐舒派了親信招待齊王侍衛(wèi)親軍用膳,同時,也可以近距離觀察這些親軍。
原本見這些親軍卻是去了盔甲,讓自己很舒適的用餐,唐舒聽到回報,就有輕蔑之意。
甚至便是聽齊王命令去傳令準(zhǔn)備出征的那侍衛(wèi),到了膳房先抓了塊餅往肚子里塞,還拿起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
好似是齊王的規(guī)矩,若非得以,空腹不出征,那侍衛(wèi)因為一直站在齊王身后,滴水未進,但他甲胄在身,是以恰好有其余軍卒披甲的空當(dāng),他便趁機狠吃狠喝,據(jù)說若有這種機會不進食,回頭是要被處罰的。
唐舒追去親眼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心下更為搖頭。
但卻不想,那些士卒披甲很快,不知道他們甲胄是如何分解的部件,內(nèi)里又如何串搭,總之神速無比,怕比普通甲卒,快了數(shù)倍。
等齊王不管不顧的到城門前時,這些重騎兵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
是以,節(jié)度使張美問他對齊王侍衛(wèi)親軍觀感如何,他一時難以措辭,才用了“不好說”三個字來形容。
“怎么不好說?!”張美蹙眉,有怪責(zé)之意。
唐舒苦笑,指了指遠方,“都護公,可上丘遠觀?!?br/> 這塊丘地,上面稀稀落落種了些黍米,張美和唐舒策馬上了土丘,數(shù)十名親軍,則在丘下護衛(wèi)。
張美突然就是一呆,說:“搞什么?!”
卻見遠方,齊王恰好從青紗帳中沖出,直直的就沖入了那濃煙滾滾的村落,他身后只有兩隊二十余騎跟隨。
其余重騎兵,卻是分成一列列,向遠方奔馳。
他的兒子張守瑛,好似也有些懵圈,但應(yīng)該是咬了咬牙,就跟上了齊王這一小隊軍馬,沖進了村莊。
“這,這逆子!”張美氣得吼聲如炸雷,嚇了唐舒一跳,都護公,也跟定州孫都護一樣,要修道修仙嗎,那孫都護,才喜歡這般一驚一乍的,信徒們都傳其吼聲能招來天雷……
“速去,衛(wèi)護小公子!”唐舒吩咐下面的親衛(wèi),知道都護公霹靂一聲吼,實則是擔(dān)憂小公子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