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距離光束越近,他的眼睛就越清晰。
雨水透明質地,掛在睫尖,搖搖欲墜,季平舟每次眨眼,就會有水往眼睛里流,走到車旁時,面部像是往常清晨起來,洗過了臉,皮膚淡白,血管清明,沒摸到毛巾,于是站在洗手間里叫禾箏。
她拿著毛巾趕過去,塞進他手里。
每當這個時刻。
就能看到他的五官真實而立體的浮現在眼前,眸子也像是被水沖刷過,清潤而明亮。
司機停了車。
車身半橫在路中央,他轉過臉,有些不知所措,“季先生來了?!?br/>
禾箏頭疼,眼前昏花,只聽到車窗被敲響。
出于禮貌。
明姨還是降下了車窗,“您有什么事情?”
季平舟從不低頭,現在卻以如此狼狽的姿態(tài)出現在她們面前,發(fā)梢也被沖亂了,眼睛里浮現的情緒都恍惚了,“你把狗送來的?”
他在問禾箏。
明姨卻想保護她,自作主張地要替她回答。
剛開了口,就被季平舟冷冷駁回,“姨,我在問她?!?br/>
禾箏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襯衫,是穿那件開衫的內襯,可現在外衣濕透了,這一件薄薄的,貼著皮膚,鎖骨的線條感很強。
她眼睛濕漉,看著季平舟這樣淋雨。
“在醫(yī)院外面看到了,順路送過來,你快回去吧,不要這樣淋雨?!?br/>
季平舟走近一步,領口已經濕透了,雨水沿著他的指甲在落,“方家到這里不順路?!?br/>
他神色認真,揭露了禾箏的遮羞布。
她胸口還悶著,看季平舟的臉都是模糊的,“不順路我現在也要回去了,你能讓開嗎?”
“不行?!?br/>
分明在淋雨的是他。
難堪的也是他。
可氣勢落在高處的人還是他。
明姨最先不答應了,她將禾箏擋在身后,義正言辭的,“小季先生,箏兒心善看到季舒走丟的狗給她送過來,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快回去吧,淋出病了,季三小姐又該怪箏兒,她在你們家,受得委屈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