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殺了達囊乞?”
楊預(yù)怔怔地看著劉稷,后者沒有出聲,隨手抓起一個皮囊扔過去,被他一把抓住,袋子里發(fā)出了“叮叮咚咚”的聲音。
拉開口子,楊預(yù)朝里面看了一眼,將袋子倒翻在桌子上,里面的東西咕嚕滾了一地,其中有幾塊形狀各異的金屬塊,他拿起一塊動物毛皮,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露出一個不敢置信的表情,
“虎皮紋章,鐵文字告身,一個組本,一個俄本,三個庸奴,不會錯了,不會錯了?!?br/> 劉稷沒有理會他的神神叨叨,手中端著一個小盤子,專心致志地在油燈上烤著,盤子里盛滿了水,很快就被燒得“咕咕”作響。
他將手里的一枚細針連同穿好的絲線,攪成一團扔進去,滾開的水里頓時冒出細小的泡泡,劉稷閉上眼睛,默默數(shù)著數(shù),到了大約20分鐘左右的時候,將那個盤子從火上拿開,然后拿出短刀,將刀身在火焰中反復(fù)燒烤,準備下一步。
楊預(yù)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卻感到了一種陌生,似乎皮囊下的那具軀體,已經(jīng)不再是原來的主人,這個想法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可若不是這樣,怎么解釋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以一敵百的勇將并不是沒有,史書上還有許多更加夸張的記載,可是只有身在軍中的人才明白,那些大都是在特殊的環(huán)境下發(fā)生的,比如追擊。
正面相抗,以一敵五,全滅對手,毫發(fā)無損......當然不會這么夸張,因為他已經(jīng)看到,劉稷脫下罩衣,露出了胳膊上的傷口。
久在軍中,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吐蕃人的戰(zhàn)刀造成的,一寸多長的傷口翻著淺談的肉紅,解下來的扎帶變成了黑褐色,被他隨手扔到了地上。
就在同伴的注視下,劉稷用客店提供的蘸巾,沾了剛剛燒開的水,將周圍那些已經(jīng)凝固成黑色的血塊,一點點地清理掉,看著都讓人覺得牙酸。
這還不算,緊接著,他拿起那把灼燒過的短刀,貼著邊緣去削已經(jīng)變白的死肉,時不時地還會挑開傷口,將掉進去的肉渣挑出來,楊預(yù)不自覺得咬緊了牙關(guān),似乎那些刀子,割在自己的身上。
做完這些之后,劉稷輕輕地呼了口氣,傷口沒有發(fā)生感染,這是一個不錯的消息,看著同伴緊張的樣子,他咧嘴一笑,真正痛苦的時候還沒到呢。
接下來的一幕,楊預(y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軍中處理這樣的傷口,一般是涂上金創(chuàng)藥之后用布包上,過一、兩個月就會長好了,沒想到,會有人在上頭繡花。
在動手之前,劉稷將那塊蘸巾折成一團咬在嘴里,然后拿起消過毒的鐵針,刺進傷口的邊緣,再從另一端穿出來,將兩邊的皮下脂肪緊緊地縫在一起,每縫上幾針,就會稍稍停一下,為的是讓身體適應(yīng)這種疼痛,因為他的感官還停留在后世。
特戰(zhàn)訓(xùn)練中,會有專門針對刑訊的一部分,從拷打、電擊到水淹,為的就是適應(yīng)那種痛感,雖然他的記憶里有,可是這具身體卻不曾經(jīng)歷過,所以,對于疼痛的忍耐程度會不一樣,如果不是嘴里咬著蘸巾,他可能已經(jīng)忍不住會叫出來了。
好不容易將傷口縫合完畢,劉稷取出幾乎被他咬爛的蘸巾,一邊擦汗一邊大口地呼著氣,整個人就像從水里撈出來,渾身被汗水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