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利桑那大學籃球館,天氣晴朗,路上可以蒸桑拿。
呂一鳴穿著一身艷紅的籃球服坐在第一排的觀眾席座椅上,其實目前沒有什么觀眾,只有籃球鞋摩擦木地板的尖銳聲和裁判的吹哨聲。呂一鳴在場下看起來無精打采地觀看著這場“精彩”的籃球賽,但是場上無論哪邊球進了,他都表情嚴肅,不知道是跟上面的人有仇還是和籃球有仇。
這時有個人從后面高處的觀眾席快步走下來,一路小跑地坐在呂一鳴身邊,是個女生,金黃頭發(fā)盤成馬尾,皮膚是古銅色,是一副記者的打扮,脖子上掛著相機和記者證,臉上是一種渴望八卦和猛料的表情。呂一鳴一想這人絕對是奔著自己來的,因為這邊只有他一個人。
長得像記者的女生擺出了一副馬上要鄭重采訪某位明星的架勢。呂一鳴當然不虛,無論是校園傳說還是緋聞八卦,對于他來說就是信手捏來,上至校領導私密兩三事,下至隔壁專業(yè)某男劈腿拜金女。給呂一鳴一張永不疲勞的嘴,他能把天說破,把死人說活。
“你們在上個禮拜邀請賽的時候,有沒有見過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奶奶?她當時也許是在觀眾席上的,花白頭發(fā),耳朵上有吊墜?!庇浾哒J真地提問。
呂一鳴啞巴了,這是沒見過的路數(shù),這跟他想象的出入不是一般大……就像某位槍手用槍頂著你的后腦勺,“砰”的一聲,你的腳底板卻開了一個洞。
“好像沒有,當時的人不算太多,我確定沒有這號人?!眳我圾Q篤定。
呂一鳴確實那天很仔細地觀察了坐在觀眾席上的人,因為他是那天籃球隊的冷板凳,教練說他的實力暫時還不能達到籃球聯(lián)賽的水準。
那天比賽前,教練拉著呂一鳴的手把他叫到了休息室,語重心長地說聯(lián)賽不上場不意味著以后就沒有機會上場,哪個大明星不是從最低處的小角色做起的?演戲都還有跑龍?zhí)椎哪兀?br/> 呂一鳴心里委屈啊,“你不就是說我是個打醬油的嘛!還從小角色做起,你怎么不去坐冷板凳?。俊?br/> 呂一鳴感覺憋屈是因為他答應了大一的學妹,他要讓學妹看到他籃球場上的英姿。學妹來了如果只看到呂一鳴在候補位坐了幾個小時,那他呂一鳴費了老大勁建立起來的高大偉岸愛運動形象就會如山崩地裂一般,這會讓他在學妹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呂一鳴的態(tài)度從“你不給我上場,我就哭給你看!”到“只要上場跑幾分鐘就可以!”,可是教練就是吃了秤砣一樣,最后呂一鳴還是坐上了冷板凳,呂一鳴非常希望場上能有什么肢體碰撞,最好是躺地上起不來的那種,他就能觍著臉上去,但是上面這些人一點也沒有男性該有的——源自于血液深處的暴力基因,連磕磕碰碰都沒有……
“那這個人呢?”記者又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臉色蒼白,好像躺在什么冰冷的金屬支架上。
“這個人我倒是見過,那天坐在我學妹旁邊,頭發(fā)還特長,老是在和我的學妹搭話。”
呂一鳴見過照片上面的人,那一卷的長頭發(fā)他印象最深了,那天呂一鳴看到長頭發(fā)和學妹有說有笑的,氣得呂一鳴差點要上場給教練一腳。
“你能聯(lián)系上你那個學妹嗎?”記者又說。
“你是想干嘛?你是不是記者?”呂一鳴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