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又見碩克得意洋洋地從馬騰帳中離去。
校尉查干終于忍無可忍,跑進帥帳氣憤道:“將軍,末將實在看不慣匈奴世子那樣囂張,打了敗仗反而還賴上咱們了,憑什么要白白養(yǎng)活著他們?
不如將軍給末將調撥兵馬,我去剿殺了匈奴人干凈?!?br/> 馬騰喝止了查干,見查干跪在當?shù)貐s梗著脖子不服氣,只好無奈道:“我何嘗不想盡快送走匈奴人,甚至也和你一樣想要痛痛快快地大戰(zhàn)一場,好擺脫這個累贅。
可是,我們不能那樣做。你是西涼軍中我的四大校尉之一,應該比其他人更清楚,現(xiàn)今的西涼軍有幾分戰(zhàn)斗力?”
查干張嘴剛要爭辯。
馬騰一擺手道:“你不必說了,我都知道。你真的以為匈奴不是咱們的對手嗎?倘若軍需充足,碩克豈肯輕易臣服,勢必要與我軍大肆殺伐。當然,我軍也不是軟柿子,有你們這樣的熱血將士未必不能抵擋。
但是查干,你想過沒有,我們與匈奴至多不過兩敗俱傷,那之后誰來收拾殘局呢?”
查干不確定道:“是鄭羽?”
馬騰不屑地一笑:“鄭羽并不足懼,你再想想府城里頭。”
查干這便想到了臨行前自己的遭遇,猶豫著問道:“將軍說的難道是胡商會?”
“真是榆木腦袋!”
馬騰瞪著查干斥道:“胡商會能有多大能耐,是他背后的勢力。目前雖然才初露端倪,但西涼府暗潮涌動,還有龍首山是我們的心腹大患。你能保證我們可以同時對付匈奴和龍首軍嗎?”
查干這才恍然大悟,垂頭道:“不能。所以,將軍是想先安撫住匈奴,再回去肅清匪軍。”
“終于開竅了。”
馬騰笑道:“難得匈奴碩克世子頭腦清明,肯與咱們定下盟約,就算多給他們些吃糧好好送走便是了,龍首山才是咱們的大敵,等回到府城有你干不完的事、打不完的仗。”
“是!”查干恭敬道,總算理解了馬騰的想法。
馬騰命查干起身自去忙碌,心里卻不由得悵然暗忖:“西涼軍積弱已久,朝廷又何嘗不是呢?實在是內憂外患,當真再也經(jīng)不得動亂了?!?br/> ……
和談過后都月余了,碩克壓根就沒有拔營回去的跡象,還苦著張臉擔憂道:“本世子怎么能就這樣子走了呢,大漢天子的詔令一日沒有到,我就憂心一日,倘若皇帝陛下不同意我部稱臣怎么辦?我必得親眼見到皇命詔書才能放心,否則寢食難安吶!”
碩克撂下這話,拍拍屁股一搖三晃的走了,留下馬騰獨自在風中凌亂。
盡管馬騰一再保證不會,但碩克就是堅持要親眼見到才肯撤走,他臉上的擔憂都是矯揉造作裝出來的。
而所謂的寢食難安就更沒有說服力了,這段日子碩克過的異常滋潤,整天紅光滿面的都胖了好幾斤。
馬騰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郁悶,一個堂堂的王子這樣賴皮真的好嗎?
現(xiàn)在的碩克看起來是人畜無害,匈奴人跟漢軍也是相安無事,但他的大軍一日不撤,馬騰又怎敢輕易離開?
只能打發(fā)人時時留意京城的動靜,還要操心著碩克的人身安全,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希望盡快能送走這個無賴沒下限的匈奴世子。
與馬騰同樣頭疼的還有鄭羽。
其實,以馬騰的用兵韜略,戰(zhàn)事從剛開始就已經(jīng)結束,僅用一夜就打得匈奴人俯首稱臣。
這場仗漢軍大獲全勝,卻讓鄭羽精心籌謀的如意算盤落空,還捎帶上了他的所有家當。
原本以為匈奴人戰(zhàn)敗后就會撤兵,但誰知他們賴著不走,現(xiàn)在是打也打不得,趕又趕不走,還得管著他們的吃喝。
自己私庫里頭數(shù)年的積蓄,風卷殘云般都進了匈奴人的肚子,眼看糧倉見底,鄭羽兄弟倆銜恨對坐。
這種恨,是悔恨,懊悔當初一時的私心作祟,令自己陷入了這個無底洞。
“大哥,您說馬騰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鄭翰擔心道:“不要等匈奴人吃窮了咱們,他又追究起當日按兵不動的罪過來,那可就人財兩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