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依彤,阿寧突然有了一種恐懼感,他一下深諳了一個事實,會偽飾的女孩太多了,裝個淑女,扮個矜持已經(jīng)沒有誰不在行了!多么可怕,如果將來自己愛上的女孩也像她這樣會粉飾自己的話,那么,自己太急需一副火眼金睛了……
見阿寧有些失態(tài),依彤知道自己的心機沒有枉費,看來今天自己的外貌俘虜個正常男人應該不是問題。她以從未有過的自信口吻問道:“寧哥,我今天的打扮過關(guān)嗎?”
阿寧不由自主地點點頭,贊賞之中夾雜著不舍:“過關(guān)!絕對過關(guān),除非劉小個子不是人,否則……否則肯定上鉤!”說完,他惋惜地輕輕搖了搖頭。
“那我們走吧!”依彤眼里流露出一種不屈的堅韌與悲壯。
“不急,還不到六點,先吃飯。石頭,快點兒洗?!卑帥_洗手間喊了一聲。
“我回房間拿畫板?!币劳D(zhuǎn)身出了房門。
石頭一聽依彤走了,急忙光溜溜地出了洗手間,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說:“老大,其實我發(fā)現(xiàn)你的心挺硬啊!換做是我,我可舍不得把這么透溜個小妞送狼嘴里去。”
“你懂個屁!我沒說過舍不出姑娘套不住流氓嘛!目光不能短淺,如果不把狼套住,說不上還得多少良家兒女遭禍害呢!”
“也對,也對?!笔^把皮包挎在肩上。
兩人一出門,依彤已經(jīng)亭亭玉立地背著畫板等在門口了。三個人下樓到餐廳吃了點早餐,然后打了臺出租車奔東三條路駛?cè)ァ?br/> 石頭指揮出租車停在一個小區(qū)門口,下車之后,他指著一百米外的另一個小區(qū)說:“劉小個子就住在那個小區(qū)里,昨晚十二點多他才回家。我在小區(qū)門口等到一點多也沒看見他出來,應該錯不了!”石頭說完卡上了墨鏡。
阿寧看著身旁的依彤,她堅定地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從雙肩背包里掏出一副大耳麥扣在柔順的秀發(fā)上,斜挎著畫板慢步向小區(qū)門口走去。
“老大,她能整明白嗎?”石頭皺著眉頭問。
“她很聰明,估計沒問題?!?br/> “她可別認錯車嘍!”
“你以為人家都像你呢?”
兩人邊嘮嗑邊向前漫不經(jīng)心地走著,一身時髦的穿戴加上頭上的滑冰帽和臉上的墨鏡,讓他倆看起來像兩個時尚的公子哥。
前面戴著大耳麥的依彤輕盈地走近了小區(qū)門口,此時已經(jīng)接近上班、上學的高峰,穿著冬服的大人孩子陸陸續(xù)續(xù)地走出小區(qū)大門,或左或右地拐上正街。依彤駐足在小區(qū)敞開的大門旁,一輛“北京212”吉普車擦著她的肩駛過,司機扭過微怒的臉嘟噥了一句,抱怨這姑娘真不著調(diào),走路時扣著個大耳麥,幸虧小區(qū)里車子不多,否則被車碰到怎么辦?
依彤沒有被擦身而過的吉普車打擾到雅興,她專注地繼續(xù)慢慢向前走,仿佛整個人都陶醉在最新流行的港臺歌曲中。她沒有側(cè)頭向小區(qū)里看,雙手插著衣兜走過了小區(qū)大門。
她這個舉動阿寧和石頭都沒看懂,兩人臉上同時顯出沮喪。正在此時,依彤突然摸了摸兜,好像什么東西掉在路上了,急忙轉(zhuǎn)身向回走。又走過了小區(qū)的大門,依然沒有那臺黑色豐田雅閣轎車的影子。依彤躊躇著向前走了十幾米,然后又要轉(zhuǎn)回身。這下阿寧和石頭都看明白了,她的舉動很合情合理,如果被人注意到了也不會懷疑什么,一個年輕女孩丟了件小東西,她在來回的找。
但阿寧覺得這樣不行,他急忙大聲咳嗽了兩下,冒著錯失機會的危險快步跑過去。擦肩而過的瞬間,依彤側(cè)轉(zhuǎn)身,阿寧急促地說:“你別這樣瞎晃,讓人看到會起疑心,就站在這兒,看我的信號,我一摘帽子就是車出來了!”說完跨過馬路,斜插到小區(qū)門口對面的人行道上。
石頭移動到了小區(qū)大門的另一側(cè),向街口慢慢溜達。依彤又向前走了幾步停在了原地,這里已經(jīng)可以在幾秒鐘跨到門口中央了,她貓下腰,假裝整理有些勒褲腳的高筒靴,但她的眼神卻一直盯著阿寧的舉動。
阿寧佯裝看街墻上貼的一則尋人啟事,大眼睛在墨鏡里斜瞟著小區(qū)院子里的幾個樓口。
功夫不負有心人,七點四十分左右,那臺黑色本田雅閣轎車在小區(qū)院里露了頭。阿寧急忙一把摘下帽子,把身體正面朝向?qū)と藛⑹隆?br/> 依彤隨即邁開了芊細的雙腿,像是趕時間,斜挎畫板,小跑著向前疾行。結(jié)果還沒等扭頭,就被拐出門口的本田雅閣刮倒在路基上,畫板直接卷到了車輪下面。幸虧駕駛員技術(shù)過硬,也更幸虧車速緩慢,否則女孩兒的胳膊都得被卷進車輪底下。
劉小個子吃驚地下了車,摔上車門后急忙扶起半坐半臥在地上的女孩兒,一邊幫她拍打身上的殘雪一邊慍怒之中夾著關(guān)切地說:“沒事吧姑娘?咋不瞅著點呢!還扣個耳麥!沒事吧?啊?”
依彤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話,而是先撿回丟在一邊的耳麥,然后彎腰去夠碾在車輪下的畫板,微皺彎眉,一臉的委屈。
“沒事吧?啊?”劉小個子盯著依彤純靜的俏臉。
依彤還是沒有回答他,急切地撫弄著被車輪碾壞的畫板,那幅“江畔雪景”已經(jīng)成了一團破布。
劉小個子雖然只有一米六的個頭,但是往哪里一站都有一股精神勁。一看女孩兒只是被刮了個跟頭,除了衣服上粘了些殘雪,并無大礙,他放下心來,饒有興致地看著女孩兒心疼地撫弄那團爛紙。
“看,賠我的畫!”
依彤似乎很生氣,但這氣息又包含在謙和溫婉的女性之氣里,不至于太過凌厲。
“呵呵,小姑娘,這畫值多少錢?我賠你?!闭f完,劉小個子長了幾道橫肉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狡黠的笑容,從“老船長”皮夾克的內(nèi)兜里掏出錢夾,準備按小姑娘的要價進行賠付。
“你懂什么?你賠得起嗎?”依彤撅著線條明朗的嘴唇發(fā)泄著綿柔的怒氣,臉上已見淺淺的淚痕。
“喲!值多少錢???你說說看?!眲⑿€子蹲下身,逗弄地看著小姑娘鮮嫩*滴的臉龐。
“這是畫了很多天的作品,準備去參賽的,現(xiàn)在都破了,怎么辦?”依彤捂著臉哭了起來,蹲下的身軀將嬌弱的少女輪廓呈現(xiàn)得不淡不咸。
劉小個子用敏銳的眼光欣賞著這個由內(nèi)而外都透著純真和羞澀的姑娘,她那帶著不悅的脫俗容顏在一個年近四十的成熟男人眼里,猶如一顆飽滿鮮嫩的葡萄,甚至表皮上還蒙灑著一層晨曦的露珠,對她那種愛不釋手的感覺完全符合一個正常男人的*理和心理反應。劉小個子毫無遮掩地露出了狎邪的嘴臉,他知道專心致致忙著畫板的女孩兒是看不到自己這副表情的,于是調(diào)整了一下聲調(diào),故意讓聲音磁性些:“那怎么辦?如果你不用我賠償?shù)脑?,我可要上班去啦!?br/> 依彤嘟著嘴站起身,白了他一眼,以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指著他的鼻子說:“不行,你不負責任,你的車壓壞了我的畫,我要你賠!”雖然身體線條春意盎然,但她的神情和語氣是十幾歲任性少女才有的,而且還包含著難得的嬌羞與贏弱,十分招人憐愛。
劉小個子一樂:“給錢你不要,我又不會畫畫,那你要我怎么著?”說完抱著膀逗弄地看著依彤。
“那……那……”依彤看了看黑色轎車,像個剛想到淘氣主意的小孩子,任性地說道:“我要你拉著我再去江邊重新畫一幅,有車子我還能暖和些?!闭f完臉上閃過一絲占到便宜的竊喜,相當單純,純得一掐直冒水兒。
劉小個子被女孩兒的純真逗樂了,這樣的女孩兒在成熟男人眼里就像頂花帶刺兒的黃瓜扭一樣新鮮。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高興起來,這種新鮮感在當今時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貪婪地瞟了瞟女孩貝蕾一樣的黃花胸,又瞟了瞟她那兩條未被開采的*女腿,什么都不想了,賺再多的錢也不一定能買到極品的好東西,這個時候絕不能猶豫,只爭朝夕!
他裝作為難地皺了皺眉:“唉!活該我欠你的!但我得先去單位一趟,把工作處理一下,下午去江邊行嗎?”
“一言為定!”依彤像十幾歲少女得到心儀男生的禮物一樣輕跳了一下,伸出芊芊玉手與他擊掌。
劉小個子遲鈍了一下,“喲呵”一聲,擊掌慢了半個節(jié)奏,但還是擊到了,那種嬌嫩的柔軟在他的手掌間蔓延開……
“你先去哪兒?我開車送你,中午十一點咱倆在麗江飯店門口見,好不好?”劉小個子為依彤拉開副駕駛車門。
“我得去買畫板和畫紙,中午見?!币劳涡缘剞D(zhuǎn)身就走,被碾碎的畫板零散地抱在懷里。
“哎,你還沒告訴我你叫啥呢?”劉小個子拉開車門喊。
“不告訴你,討厭!”依彤這話一出口,更能讓人知道她是不懂防范的溫室花蕾。
“呵呵,不見不散??!”
“哼!”
依彤向著與轎車相反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是那種輕盈的與世無爭,纖腰細腿蘊藏了令男人無法拒絕的青澀和單純。
等本田雅閣帶著走桃花運的興奮沒了蹤影,阿寧和石頭才從另一個街角若無其事地向依彤靠攏。為了保險,兩人邊走邊截車。打到車后在依彤身邊停下,依彤一上車就對阿寧說:“還去昨天那個文具商店?!?br/> “西一條路?!卑帉λ緳C說。
買完畫板和畫紙,三個人又到通訊器材專賣店用依彤的身份證辦了一張手機卡。那時候手機用的都是大卡,整個一張大卡片插在卡槽里,手機像被分解了般難受。
依彤擺弄了一會兒,才確定這個最現(xiàn)代化的通訊器材她會用。阿寧又讓石頭把充電器和另一塊電池也給她,約定從現(xiàn)在開始到行動結(jié)束,都電話聯(lián)系,然后三人就此分手。走出幾步之后,阿寧打給依彤一個電話,他試了試男中音,如果再裝得老相一點,扮演依彤的父親是聽不出問題的。
安排完這一切,依彤信步去街上閑逛。阿寧和石頭回到曼哈頓大酒店,兩人拿著盧志留下的押金單退房。
為了讓她盡快適應使用手機,來到街上,阿寧又給依彤打了個電話:“我倆下午就回濱城,你在這里和劉小個子巧妙周旋,一定要把他騙到濱城,保持電話聯(lián)系?!?br/> “嗯,放心吧!應該沒問題?!?br/> “好,隨時聯(lián)系?!?br/> “嗯?!?br/> 通過早上的“邂逅”過程,阿寧對依彤的聰明機智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他有一種感覺,劉小個子這次死定了!
隨后,阿寧和石頭打了輛出租車,到了小吃鋪門口按了兩下喇叭,雅茹滿面春風地跑了出來,拉開車門就要往車里鉆。
阿寧急忙問:“你總往出跑,老板不開除你呀?”
“老板是我大姨,連我大姨夫都是打雜的,能舍得開除我嗎?”雅茹已經(jīng)坐到了車里,身上除了菜香味還有淡淡的女人香。
阿寧摟著她的腰,戀戀不舍地說:“那你也下去吧!我倆要回濱城辦點事兒,過些日子再來?!?br/> 雅茹的臉色當時就拉了下來,嘟起嘴說:“連頓飯都沒和我一起吃過?!闭f著把嘴巴貼近阿寧的耳朵:“到現(xiàn)在連手機號都不告訴我,你安的是啥心?”眼睛亮亮地瞪著阿寧。
阿寧也小聲說:“你傻呀?手機號除了石頭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再者,這地方我倆一秒鐘也不能多待。表給人家送去了嗎?”
“哼!不理你!我給她打傳呼了,她這一兩天來取?!?br/> “你沒告訴她我倆在江城吧?”
“我傻呀?告訴你,我嘴最嚴實了!”
“嗯,好,你下車吧!我倆走了!”
“啥時候能帶我走哇?”
“不好說?!?br/> “哼!記著點店里的電話,0453—621xxxx”
“記住了。下車吧!”
“氣人!”雅茹正處在暗自企盼全世界的男人都為她去決斗的年齡,雖然嘴上厲害,但她心里卻特別懂事,她知道阿寧和石頭早走一分鐘就早安全一分鐘,于是聽話地下車。不過,都走出好幾步了,她又跑回來,拉開車門摟著阿寧的脖子耳語:“錢我都給你留著呢!冤家!”
司機險些沒松開離合器,沒好氣地說:“到底走不走了?多懸!”
“走!走!”阿寧推開了雅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關(guān)上車門,出租車緩緩向西駛?cè)ァ?br/> 出租車沒有直接去火車站,而是舍近求遠地奔向海林市,因為阿寧總有一種危險臨近的征兆,他可不想讓自己和石頭折在粗心大意上。
依彤在一家商場溜達了兩個多小時,主要逗留點都是有鏡子的地方。她一遍一遍地挑剔著自己的打扮和表情,口中小聲地嘀咕一個詞“粉衣仙子”。但是,她很不自信,看著自己粉色的束腰皮衣,又看了看仙綾似的白色絲巾,再瞅瞅白色緊身褲,“粉衣仙子”這個詞組哪怕浮光掠影也不曾出現(xiàn)在腦海里。她對著一面穿衣鏡又一遍地審視著自己,生怕哪里的一點不對暴露了自己“風塵”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