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宴無好宴
　　
　　楚超和三人在“天之川”，痛痛快快的玩了兩天。
　　
　　三號一大早，返回東京。
　　
　　自己要隨隊回京城，參加慶功宴，接受領(lǐng)導(dǎo)慰問表彰。
　　
　　陸嫚要去幾個美術(shù)館看展，汲取設(shè)計靈感，暫時還要多呆幾天。
　　
　　華薇薇回江海。
　　
　　阿祖迫不及待想回，去干事業(yè)。
　　
　　但，又有點擔(dān)心陸嫚一個人。
　　
　　還沒做好決定。
　　
　　只是，臨別前，他給了楚超一串門禁卡的密碼。
　　
　　“去了京城住我家吧，方便一點，有車，也有司機，給你撐撐場面，我跟管家交代過了。”
　　
　　楚超微微一愣，好奇詢問：“哪個小區(qū)？”
　　
　　這就是“豪門”的底蘊？
　　
　　處處有房。
　　
　　阿祖笑了笑：“萬柳書院?！?br/>　　
　　楚超：……嘖。
　　
　　“媽的，你就是傳說中的住在萬柳書院的少爺？”
　　
　　“嘿，什么少爺不少爺?shù)?。住那兒的，比我們家有錢的多了，在京城，咱就一普通老百姓。不過，真要有什么事，也有門路去辦?！?br/>　　
　　“行，我知道了?！?br/>　　
　　楚超坦然接受。
　　
　　溫泉里聊完生意后，其實已經(jīng)綁定的很深，屬于利益共同體，這點小事，連人情都算不上，就一句話。
　　
　　陸嫚聽著，想了想，問道：“是你的房子，還是伱爸爸的名字？”
　　
　　“阿超真要住進(jìn)去，萬一碰到你爸爸，那就挺尷尬了?！?br/>　　
　　她還考慮的挺周詳。
　　
　　“我的！我爸從不去那兒，人家能去的地方多了，光我知道的就四個?！?br/>　　
　　三人：……
　　
　　呃。
　　
　　陸嫚白了阿祖一眼，本來又想習(xí)慣性的嘲諷一句渣男，但華薇薇在場……算了，給他留面子。
　　
　　“那就，撤了?！?br/>　　
　　“有事發(fā)消息?！?br/>　　
　　楚超最后說道。
　　
　　和華薇薇坐同一部車，奔赴機場。
　　
　　這一次，楚超全副武裝，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帽子，口罩，墨鏡，絕對沒人能認(rèn)得出來。
　　
　　出名了嘿！
　　
　　……
　　
　　上了車。
　　
　　華薇薇看著車窗外一路向后的風(fēng)景：“曉婷他們，是去京城找你？還是？”
　　
　　“沒必要，留在承德就行?！?br/>　　
　　“讓他們等一等，我估計三天就要回基地。”
　　
　　華薇薇點頭。
　　
　　“那行?！?br/>　　
　　“你的航班早，你先走，我去逛一下免稅店，有什么需要給小鹿帶的嗎？以及……我給她帶，合適嗎？”
　　
　　楚超：？？？
　　
　　我去？
　　
　　你們都這么細(xì)節(jié)的嗎？
　　
　　細(xì)節(jié)怪！
　　
　　自己都沒想到這一茬！
　　
　　“你看著買吧，沒什么不合適的，其實她也不需要什么禮物。哦，對了，帶塊金條，1kg的。如果可以過關(guān)的話。”
　　
　　華薇薇看了他一眼，抿抿嘴。
　　
　　看來，這是楚超和白小鹿之間的……某種約定。
　　
　　那姑娘，還真是清新脫俗啊，要金條。
　　
　　是什么約定？
　　
　　每一次奪冠，就收藏一根金條？
　　
　　她心中浮想聯(lián)翩，卻若無其事的說道：“行，我知道了，我斟酌著去辦，如果免稅店價格不合適，就回國后買?！?br/>　　
　　楚超：“謝了?！?br/>　　
　　華薇薇笑道：“你跟我這么客氣干嘛？不用?！?br/>　　
　　兩人對視了一眼。
　　
　　楚超率先移開視線。
　　
　　腦海中忽然回想起，華薇薇穿著泳衣在溫泉池里的畫面。
　　
　　真……大氣啊。
　　
　　……
　　
　　在機場和隊友匯合，上了飛機，直飛京城。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去京城。
　　
　　任云坐在旁邊座位，時不時看一眼楚超，似乎有話想說。
　　
　　但，猶豫再三，還是沒說出口。
　　
　　楚超閉目養(yǎng)神，卻是并沒在意到他的踟躕和欲言又止。
　　
　　飛機平穩(wěn)落地。
　　
　　坐上大巴車，在晚高峰的車流中艱難前行，直奔田協(xié)在京城的訓(xùn)練中心。
　　
　　慶功宴已經(jīng)安排好。
　　
　　晚宴。
　　
　　這種級別的“宴會”，楚超之前也沒經(jīng)歷過，說實話，還有點好奇。
　　
　　當(dāng)然，禮儀什么的，完全不用擔(dān)心。
　　
　　因為，今天自己……是主角。
　　
　　到了現(xiàn)場楚超才知道，想多了。
　　
　　所謂的晚宴，安排在訓(xùn)練中心的食堂。
　　
　　原來……
　　
　　高規(guī)格的意思是——不在于在哪里吃，吃多貴，而在于，和誰一起吃。
　　
　　出席本次宴會的，是田徑運動管理中心的大領(lǐng)導(dǎo)，以及三位副主任。
　　
　　田徑管理中心，名義上是獨立法人團體，其實還是歸總局管轄。
　　
　　上面是總局，下面是各省市。
　　
　　統(tǒng)管全國田徑項目。
　　
　　大領(lǐng)導(dǎo)姓戴，戴春風(fēng)。
　　
　　他以前也是職業(yè)運動員，現(xiàn)在位居領(lǐng)導(dǎo)序列，看上去黑瘦，抬頭紋很深，氣場很強。
　　
　　下面的三個副主任，兩女一男，分別是李勝男、田珺，王青松，都是三十來歲的樣子，年輕有為。
　　
　　楚超和任云被安排在包廂主桌，菜式很快上齊，以營養(yǎng)餐為主。
　　
　　沒有酒。
　　
　　看來，在單位，大家還是相當(dāng)規(guī)矩的。
　　
　　領(lǐng)導(dǎo)說著各種場面話。
　　
　　任云……竟然會拍馬屁？
　　
　　楚超嚴(yán)格遵循著“扮演法”，扮演一個低調(diào)而謙虛，又有實力的運動員。
　　
　　一直吃到飯局結(jié)束。
　　
　　也就那么一回事兒嘛。
　　
　　不自在。
　　
　　自己并不是主角，只是一道大菜。
　　
　　這種慶功宴，以后還是能躲則躲。
　　
　　……
　　
　　“小楚，咱們加個微信，明天你來一趟我辦公室，這次比賽有些榮譽證書和獎勵，要給你發(fā)一下?！?br/>　　
　　“還有……我們要重新商量一下合同的事情?！?br/>　　
　　“明天你到了再說吧？定在上午九點。不要遲到啊?！?br/>　　
　　吃完飯，李勝男走到楚超跟前，掏出手機，小聲交代。
　　
　　楚超看了她一眼。
　　
　　這個短發(fā)女人，很干練，氣質(zhì)頗為凌厲。
　　
　　重新商量合同？
　　
　　楚超掏出手機，加了她微信，然后禮貌道別。
　　
　　等領(lǐng)導(dǎo)們都走后。
　　
　　任云主動湊過來。
　　
　　“晚上住我家吧，走，順便跟你聊點事兒?！?br/>　　
　　楚超猶豫一下，點頭。
　　
　　于是，便上了他的車，一部看上去有些年頭的黑色帕薩特，不到半個小時后，就到他家。
　　
　　總局的家屬院。
　　
　　老任畢竟成名早，估計那會兒還分房呢。
　　
　　進(jìn)了家門，楚超見到任云的老婆。
　　
　　他老婆倒是挺好看，氣質(zhì)溫婉，看上去像個學(xué)者，大學(xué)老師之類的。
　　
　　不過也沒多問。
　　
　　寒暄幾句，楚超便被帶到書房。
　　
　　“說實話，我頂不住了?！?br/>　　
　　“你的成績，太耀眼了，領(lǐng)導(dǎo)的意思，合同必須延長，至少五年?！?br/>　　
　　“不過在代言收入分配，以及工資，級別上，都可以提升。”
　　
　　“還可以解決京城戶口。”
　　
　　“以及，給你分配一套房子的使用權(quán)，只有使用權(quán)?！?br/>　　
　　“你怎么想？”
　　
　　任云跟楚超沒那么多虛的，直來直往。
　　
　　楚超笑了笑。
　　
　　心中頓時明白——自己成績太好，也是一種“錯誤”。
　　
　　這種事兒，老任也頂不住的。
　　
　　先前跟他說的那些話，糊弄他或許還行，但領(lǐng)導(dǎo)們肯定是希望牢牢把握主動權(quán)，不會被自己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牽著鼻子走。
　　
　　“行啦，這件事，您別操心了，我來解決，好不好？”
　　
　　楚超知道，他夾在中間，也很難受。
　　
　　老任是個好人。
　　
　　懂得換位思考，替隊員考慮。
　　
　　這，或許也是他無法當(dāng)更大領(lǐng)導(dǎo)的原因。
　　
　　技術(shù)性人才嘛。
　　
　　“你解決個屁？”
　　
　　“你咋解決？”
　　
　　任云嗤之以鼻。
　　
　　楚超略顯稚嫩的臉上，此刻隱約浮現(xiàn)出一種云淡風(fēng)輕：“你把戴老大的電話給我。”
　　
　　任云愣了一下，警惕問道：“你要干嘛？”
　　
　　楚超哈哈一笑。
　　
　　“沒事兒，就想去找大領(lǐng)導(dǎo)匯報一下工作，看看有沒有機會，頂替你的位置。我當(dāng)教練?！?br/>　　
　　任云：……
　　
　　“還皮！”
　　
　　“我踹死你！”
　　
　　不過，片刻后，他還是把戴春風(fēng)的電話號碼給了楚超。
　　
　　這也不是什么秘密。
　　
　　以楚超現(xiàn)在在隊里的地位，隨便問誰，都能問出來。
　　
　　……
　　
　　楚超在任云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出發(fā)去“單位”前，打個電話，安排妥當(dāng)。
　　
　　然后，坐著任云的車去了中心，在他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辦公樓，去往李勝男的辦公室。
　　
　　“戴總的辦公室在哪里？”
　　
　　走廊里，楚超隨口問道。
　　
　　“左手邊，第三間?！?br/>　　
　　到了機關(guān)，任云說話都小聲很多，細(xì)聲細(xì)氣的。
　　
　　楚超有點想笑。
　　
　　卻也笑不出來。
　　
　　有那么怕嗎？
　　
　　為什么要敬畏呢？
　　
　　……
　　
　　李勝男的辦公室。
　　
　　關(guān)上門。
　　
　　任云沒跟進(jìn)來。
　　
　　她態(tài)度還算不錯，親自給楚超倒杯水，拿出一份檔案，笑著說道：“你是我這么多年來，見過的最有天賦的運動員?！?br/>　　
　　“十六歲啊，亞洲第一人?！?br/>　　
　　“用不了幾年，或許就是馬拉松之王了，是不是？”
　　
　　楚超笑著點頭，謙虛擺手。
　　
　　嘖嘖嘖。
　　
　　你看人家領(lǐng)導(dǎo)，說話就是不一樣。
　　
　　哪跟老任一樣？
　　
　　沒水平！
　　
　　上來就直來直去，一點技巧和潤滑都沒有。
　　
　　“成績這么好，待遇自然也得提升。”
　　
　　“經(jīng)過研究同意，中心決定為你解決一些個人問題，主要也是為了讓你能更安心的訓(xùn)練，獲得更好的成績?！?br/>　　
　　“這份合同，你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簽個字?！?br/>　　
　　她還是笑著說道，遞過來一份合同。
　　
　　楚超雙手接過。
　　
　　詳細(xì)看著。
　　
　　嚯！
　　
　　工資真漲了。
　　
　　兩萬，一個月。
　　
　　其它的，和老任說的差不多，解決京城戶口，安排住房（兩室一廳），代言分成提高到六成，除此以外，還有退役后優(yōu)先安排工作。
　　
　　說實話，這樣的待遇，其實真挺不錯了。
　　
　　很安穩(wěn)。
　　
　　但這自然不是自己想要的。
　　
　　“我覺得，先前那份合同，就挺好，這待遇太優(yōu)厚了，我感覺自己不配，還是留給更有需要的人吧?！?br/>　　
　　楚超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很謙虛的說道。
　　
　　李勝男陡然愣住。
　　
　　眉頭微微皺起。
　　
　　卻很快笑了笑，露出個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語氣也更加柔和：“是覺得哪里不合適？或者，有什么困難，要求，都可以提出來?！?br/>　　
　　“中心能滿足的，盡量考慮滿足?！?br/>　　
　　楚超不愿意延長合同期限，這件事，她是知道的。
　　
　　任云解決不了，那就只好自己來。
　　
　　總歸，還是談判嘛。
　　
　　楚超站起身來，把合同放回桌面，笑道：“真不是，領(lǐng)導(dǎo)。我就是只想簽一年?！?br/>　　
　　李勝男笑容僵在臉上。
　　
　　若無其事的。
　　
　　輕輕敲擊著桌面。
　　
　　“想移民？”
　　
　　她忽然問道。
　　
　　這是非常有可能的理由。
　　
　　“那倒不是，我這輩子都不會移民?！?br/>　　
　　楚超笑著否認(rèn)。
　　
　　“那……坦白說，你沒理由拒絕啊，你不要對體制有什么偏見，更不要被名氣沖昏頭腦。”
　　
　　“你現(xiàn)在所獲得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有成績的基礎(chǔ)上?！?br/>　　
　　“我，我說句不中聽的啊，你別介意，退一萬步來講，如果，真的你有天受傷了，沒有名氣了，甚至人人唾罵了，中心依舊是你的家，會給你提供保底?！?br/>　　
　　她開始規(guī)勸，有點苦口婆心的感覺。
　　
　　總歸，事兒還得辦，且必須辦成。
　　
　　要給領(lǐng)導(dǎo)交代的。
　　
　　楚超笑了笑。
　　
　　“我知道。我知道領(lǐng)導(dǎo)是為我好，不過，我這個人，就這樣，自由散漫慣了，不喜歡被約束?！?br/>　　
　　李勝男轉(zhuǎn)頭看向別處，再次平靜了幾秒鐘。
　　
　　然后直視楚超。
　　
　　“那你還跑不跑？”
　　
　　“還要不要為國爭光？”
　　
　　楚超笑道：“當(dāng)然要啊，只要隊里需要我，哪怕我編制不在了，我也隨時參賽?！?br/>　　
　　“若有戰(zhàn)，征必回！”
　　
　　語氣忽然慷慨激昂起來。
　　
　　李勝男：……
　　
　　“你！”
　　
　　“你這不是……”
　　
　　李勝男有點被破防，差點脫口而出不雅詞匯，又硬生生壓回去。
　　
　　你想什么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