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并道:″你們練功當(dāng)真是以活人為靶么?"
顧仇霍點了點頭。
陸并道:"那太殘忍了……我說什么也不會練的,但我若不走,陰陽二怪必定不依不饒……說不定一怒之下,便要了我的小命,我想請姐姐放我下山逃走。"
顧仇霍心道:″他是一代天子,身系天下,倘若果真給二位師父殺了,豈不冤枉?然而,我若私下里放得他逃走,勢必難逃師父責(zé)罰……這可怎生是好?"心下躊躇,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陸并見她遲疑,心念一轉(zhuǎn),嘆道:″唉!我原本一個孤苦無依之人,也不奢望有誰能在乎我的生死……也是,我如就這般逃了出去,陰陽二怪必會責(zé)怪姐姐……算啦,我哪能為了一己之私而累及姐姐?只是那陰陽二怪的手段忒也太過殘忍……只怕我煎熬不住,到時還請姐姐一掌便即將我斃了,以減去我生不如死的苦痛可好?我陸并倘能死在姐姐掌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沒什么大不了的……"說著假意抹了抹眼淚,扮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這番話可算是"恩威并施"下足了功夫,顧仇霍本就有放他之心,又如何能招架得???當(dāng)即心想,我這一生除了與薄命的母親相依為命外,難得和陸公子一見如故,我縱是因他而死,也算是值當(dāng)?shù)牧?,只要他心里還記得有我這么一個苦命的人也就是了。便道:″你……你走吧……二位師父料來也不會太難為我的……只要趙……陸公子心里時?!瓡r常記得我就成。"
陸并一計得成,心下大喜,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不,我陸并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讓姐姐為難……再說,再說還有白姑娘……"
顧仇霍幽幽地道:"原來你是放心不下姓白的……是了,你和她已然有了肌膚之親……行了夫妻之實,哪會……哪會再心系旁人?罷了、罷了,我這就帶你去找她。"說著站了起來。
陸并道:"多謝姐姐成全!"突然欺近身來,在顧仇霍粉臉上親了一口。
顧仇霍羞得臉頰通紅,心里怦怦直跳,低頭率先走出洞去。
二人展開輕身功夫,一路狂奔上了玉女峰,到了顧三娘居住的洞穴上方。顧仇霍道:″待會我設(shè)法拖住我娘親,你便悄悄溜進洞去帶白姑娘離開。″說著便要順崖下去。陸并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道:″姐姐待我真好!″
他說這話乃是出自真心。顧仇霍見他一臉赤誠,不覺心里一熱,嗔道:″傻瓜!"掙脫了陸并的手縱身躍下去崖去。
陸并一呆,緊隨其后,手腳并用,抓住崖頂垂下的一條藤蔓,雙腳在峭壁上交互一點,最后緩緩墜下,穩(wěn)穩(wěn)地站在洞側(cè)平伸出來的那棵樹干上,卻不急著進洞去,只將身子緊緊貼在石壁上,靜待顧仇霍消息。
幾經(jīng)折騰,此際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陸并站在樹椏上,那樹約有碗口粗細,稍一用力便會上下晃動,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山谷,霧氣陰霾,影影綽綽的讓人不覺膽寒。陸并心想,這黑臉婆也真會選地方,此洞如此隱秘,也不知她當(dāng)初是如何找到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顧仇霍進去老半天了依然沒有動靜。眼見天已大黑,陸并心下不禁焦躁,再已按捺不住,生怕時候一長被二怪發(fā)覺便大大的不妙,躊躇再三便即躍身鉆進洞去。
洞內(nèi)顧三娘居住的石室之中,一燈如豆,白如霜正在用銀針扎著顧三娘面部穴道。顧三娘一臉密密麻麻的布滿針頭,活脫脫像只刺猬。顧仇霍一言不發(fā),煞有介事地站在一旁。
見陸并進來,顧仇霍擠眉弄眼地沖他使了使眼色。
陸并雖不能盡明其意,但猜她定是要自己先行躲藏起來,正準(zhǔn)備退出洞去,只聽顧三娘道:″既然來了,還躲什么?"
陸并見行蹤已露,索性打了個哈哈,道:″我是怕擾了神仙姑姑……"偷眼瞧她時,見她臉色已不似先前那般黑了,居然隱隱泛出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