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凡靜靜地思考,撤退已經不可拖延,只是自己并沒有想過要去根據地,因為加入黨組織時黃平叔叔和周伯伯交給自己的任務就是潛伏,何況自己在軍統(tǒng)中又有伯伯這層關系,所以這幾天也就只想著要去重慶,現(xiàn)在黨中央既然有了讓自己去根據地的另一種方案,這也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希望,那樣的話就能直接在戰(zhàn)場上消滅鬼子為父親他們報仇。
不,不行,黃平叔叔的遺志必須由自己來完成,這六年來自己已經得到了國民黨軍統(tǒng)的充分信任,為了黨的利益和將來更好地為黨工作,自己必須繼續(xù)潛伏下去,直至實現(xiàn)黨的崇高理想,這樣的話也才能對得起犧牲在自己手上的黃平叔叔和老左同志。
于是他堅定地:“陳東叔叔,黃平叔叔交給我的任務就是潛伏,我必須繼承起他的遺志,繼續(xù)在隱蔽戰(zhàn)線上為黨工作,我決定去重慶?!?br/> 陳東瞧著他堅定的目光點點頭說:“小凡,你對黃平叔叔的情感我很理解,其實我的想法也是讓你去重慶,因為你是一名非常優(yōu)秀的諜報人才,我們黨也需要你這樣的潛伏者。既然已經決定,那你必須盡快把撤退的時間電告重慶,你的密碼電報就交給我發(fā)出,至于軍統(tǒng)方面如何安排你撤退到時一定要告訴我,組織上會配合軍統(tǒng)行動。”
吳小凡說:“叔叔,其實我伯伯三年前就在東郊留下了一個十人的秘密小組,他們的任務就是等待我的撤退,雖然他們并不知道要等待的人是誰,但只要我做出了撤退的決定,我伯伯就會告知一切,如果在緊急情況下無法電告重慶,只要我能逃出城與他們取得聯(lián)系,他們就會全力掩護我撤退,所以我的撤退路線肯定是東邊,撤退的時間也定在三天后的中秋節(jié)?!?br/> 陳東笑道:“看來你伯伯真是用心良苦,沒想到他三年前就為你做好了撤退的安排,這樣的話就好辦多了?!?br/> 吳小凡不好意思地:“叔叔,這件事我沒告訴你,你不會怪我吧?!?br/> 陳東好笑地:“我怪你干什么,他們是軍統(tǒng)的人與我有什么關系。不過,你該以什么借口帶著兒子和三毛一起出城?”
吳小凡說:“我想好了,中秋節(jié)去山上祭奠娟子,藤原無法反對?!?br/> “還有,王強哥必須同我一起撤退,我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武漢,他走后那棟房子和藏在暗室里的電臺和槍支彈藥就由組織上接管,我還會把家里的兩百多根金條和上萬塊大洋全部放在那,到時讓王強哥把鑰匙留在門檻上,組織上就能接收那套房子?!?br/> “對了,那天還得想辦法把吉木騙出城才行,我要親手宰了他為死難的同胞報仇?!?br/> 陳東說:“小凡,組織上已經決定對吉木再次實施暗殺,只是還沒有找到機會,如果你在撤退時再對他動手,這樣對你的安全不利?!?br/> 吳小凡說:“不,你們要想殺他很難找到機會,搞不好還會有人因此犧牲,何況我早就想讓他領教一下中國人的真正武功?!?br/> 陳東嚴肅地:“不行,你絕對不能感情用事,如果稍有差錯就會影響到整個撤退計劃,并且撤退的路線只能由東向北從山嶺中繞開鬼子的三道封鎖線,同時還要防備鬼子從后面追趕,因為你現(xiàn)在是藤原小凡,日軍杰出的諜報精英,你的脫逃定會讓日本人惱羞成怒,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所以時間決定了你撤退的成敗,你也就不能再管吉木的事,明白嗎?”
吳小凡嘆息道:“哎,看來吉木我殺不了啦?!?br/> 陳東說:“好啦,別嘆息了,快把電報稿寫給我,明天上午就能發(fā)出,相信明天晚上你就能在廣播電臺中收到你伯伯的通知。”
吳小凡說:“好,我寫封電報稿,請組織上替我發(fā)出,但一定要注意鬼子的探測,不能因為我再出事,否則我的心真的承受不了?!?br/> 陳東笑道:“不會出事的,我們的防衛(wèi)措施非常嚴密,你放心吧?!?br/> 吳小凡便抓起桌上的筆和紙寫下了一封密電碼,交給陳東說:“叔叔,這封電報的內容是:重慶,因身份已受到日軍懷疑,決定中秋節(jié)上山祭奠娟子時趁機撤退,云雀。”
陳東點頭道:“行!小凡,你要記住,不論你在哪里,黨永遠在你身邊,同時中央讓我轉告,如果你有緊急情況匯報或需要黨組織的協(xié)助,可隨時直接用你的專用密電碼與中央聯(lián)絡,你的呼叫波段都會時刻保持暢通,但沒有重大事情暫時進入休眠,叔叔祝你一路平安?!?br/> 吳小凡緊緊地擁抱著他,動情地:“叔叔,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請多多保重?!?br/> 陳東也深情地:“孩子,叔叔永遠想著你,快走吧。”
吳小凡抹去淚戴上頭罩來到小院,又緊緊地擁抱著楊麗華說:“嬸嬸,你我雖不能相認,但身處險境請多多保重?!?br/> 楊麗華流著淚說:“孩子,委屈你了,快走吧。”
吳小凡沖送出來的陳東點了下頭,騰空而起躍過院墻消失在黑夜中。
楊麗華急忙拉著陳東進屋關上門,盯著他說:“老陳,這個黑衣人是不是吳小凡?”
陳東吃驚地:“你瞎猜什么,他怎么會是吳小凡呢?!?br/> 楊麗華認真地:“你別瞞我,長沙會戰(zhàn)根本就還沒結束,整個武漢沒有一個中國人知道戰(zhàn)況,他卻已經興奮地告訴我們,長沙會戰(zhàn)我們勝利了,日軍已經被迫撤退,能獲得這個消息的中國人只有吳小凡,你說對不對?”
陳東知道已經無法在妻子面前隱瞞吳小凡的身份,但組織紀律必須遵守,所以嚴肅地:“麗華,你太敏感了,黑衣人的身份是黨中央的最高機密,在武漢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但我必須告訴你,他是一位對黨赤膽忠心,對國家無限忠誠的偉大戰(zhàn)士,他刻意隱瞞著自己真實的性格忍辱負重孤身奮戰(zhàn)在敵營,不論是過去而是現(xiàn)在,甚至于將來,他所做的一切都問心無愧,而他心中承受的痛楚沒有一個人能夠體會?!?br/> 楊麗華不解地:“你為什么這樣信任他,那他為什么要殺害黃平和老左,為什么要對我們的同志進行秘密偵探,而且竟然借日本人的手偵破我們省委的聯(lián)絡點?”
陳東說:“這都是誤會,也是不明白真相的人對他的憎恨,至于我為什么這樣信任他,因為他是我犧牲戰(zhàn)友的兒子,他小時候我就認識,特別是黃平同志更是他的親叔叔,也是他最崇敬的人,他能與我接上頭就是為了完成黃平同志的臨終囑托?!?br/> “至于老左的犧牲他是在不得以的情況下只能奉命抓人,并按照我的指令行事,他偵破的省委聯(lián)絡點也是我根據黨中央的指示做出的安排,雖然他的行事風格非常獨特,不了解他的人根本無法理解,但他堅毅的品德不容置疑。”
楊麗華吃驚地:“你、他的事你竟然都知道,可既然黃平是他的親叔叔,那他怎么不姓黃,而且潘大姐好象根本不知道有這么個侄兒,難道他小時候的事也是機密?”
陳東說:“他七歲時父母就犧牲了,黃平為了他的安全只能將他送給別人扶養(yǎng),這件事也只有我和黃平知道,只是他從小就離開了武漢,黃平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才沒有把他的事告訴潘大姐。麗華,為了他的生存,很多的真相我不能告訴你,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不要再問我為什么,因為不論是黃平的犧牲,而是老左的犧牲,都是這孩子在緊急情況下的無奈選擇,也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楊麗華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過去發(fā)生的很多事都是我們誤會他了,怪不得你每次都替他開脫,而且他竟然有這么高的武功,可卻沒有任何人知道,俗話說藝高人膽大,真不知道他怎么會讓別人認為是膽小鬼,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看到,我真的不敢相信?!?br/> “只是也苦了這孩子啦,人們的咒罵,自己同志的責難和暗殺,幾次都死里逃生,但他竟然無怨無悔地繼續(xù)孤身奮戰(zhàn)在敵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