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上,吳小凡流著淚喃喃地:“三毛,醫(yī)生說,父親已經(jīng)是肺病晚期,他恐怕已經(jīng)活不了多久啦。”
鄒三毛吃驚地:“啊,那怎么辦,是不是讓他趕緊回日本,葉落歸根呀?!?br/> 吳小凡苦澀地:“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是為了我才留在中國,何況讓他現(xiàn)在回日本我也于心不忍,他也不一定同意,因為他肯定還在惦記著武雄?!?br/> 鄒三毛說:“可武雄現(xiàn)在也回來不了呀,但愿日本鬼子能早一點正式繳械投降,到時就可通知李小姐帶著武雄盡快返回武漢?!?br/> 吳小凡抹掉淚說:“只能這樣了,這段時間我倆就多來醫(yī)院陪陪他吧。”
“行!”鄒三毛開車回到聯(lián)絡(luò)處大院,張少校和林志剛、方繼宗正焦急地在等待,看到兄弟倆回來,他迎上來說:“處座,你如果再不回來,我們就要出去找了?!?br/> 林志剛卻吼道:“小凡,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還跑回去看藤原,難道你還想把他繼續(xù)留在家里?”
方繼宗也叫道:“他可是屠殺中國人的劊子手,將來一定會受到審判,你難道還想和他再續(xù)父子之情?”
吳小凡說:“他已經(jīng)病入膏肓,醫(yī)生說已經(jīng)活不了多久,何況他已經(jīng)真正的懺悔,我只想對一個即將去世的老人盡一點孝心,難道這也不行嗎?”
方繼宗一愣問道:“他就快要死啦?”
鄒三毛說:“醫(yī)生這么說難道還會有假,我和哥哥都親眼看到他吐血?!?br/> 林志剛說:“算了算了,人之將死,我們也就不好說什么了,你自己看著辦吧。繼宗,我們睡覺去。”
張少校瞧著兩人走進(jìn)大樓后不滿地:“他們倆在處座面前為什么總是這樣盛氣凌人,好象他倆是長官似的,太目中無人了?!?br/> 鄒三毛也很不高興地:“誰讓我哥哥的脾氣好,要是別的長官,他倆敢這樣嗎?”
吳小凡趕忙地:“沒事,他倆是我的老同學(xué),十多年了一直都是這樣,只要不違抗我的命令就行。走吧,我們也早點休息?!?br/> 這是一個讓吳小凡無法安眠的夜晚,不僅回憶著親生父母的慘死和叔叔犧牲在自己身旁的悲壯,以及懷念著死在日軍手上的父親、岳父岳母、秀蘭、兒子小斌斌、嫂子、蘭花、娟子、玉潔,而且親人們的點點滴滴讓他充滿了無限哀思,自己這一生背負(fù)著太多失落的親情,如今藤原的生命也即將走到終點,自己只能拋開別人的指責(zé)和誤解,盡一份人之常情讓老人不在孤獨中離世,對與錯隨人們?nèi)ピu說吧。
第二天清晨六點,吳小凡他們都按時起床在大院內(nèi)集合,他帶隊圍著大院跑了十圈后才解散隊伍讓大家自由活動,這時大門外來了十多名挑著蔬菜的漢子,歡笑著跟哨兵說是授鄉(xiāng)親們的委托前來給國軍送蔬菜。
吳小凡他們興奮地跑出去拉著老鄉(xiāng)們的手表示感謝,并發(fā)現(xiàn)不僅有蔬菜,而且有十多條大魚。
漢子們說村里的牲畜和家畜幾乎都被鬼子搶光了,連一個雞蛋都沒有,為了慰勞國軍昨天只好在水塘里撈了這些魚,今早天一亮就趕緊進(jìn)城給國軍送來,城門口的鬼子也不敢搶了,這都是國軍打敗鬼子的功勞。
吳小凡急忙讓張少校付錢,但漢子們不僅責(zé)怪吳長官瞧不起鄉(xiāng)親們,而且放下東西就走拉都拉不住,大家也就只好感激地送出大門。
早飯后,張少校和林志剛、方繼宗他們換上便衣,分別帶領(lǐng)一個小組離開聯(lián)絡(luò)處開始了對漢奸的秘密調(diào)查。
吳小凡也叫上兩名挎著沖鋒槍的國軍士兵和弟弟一起開車駛出了大院。
鄒三毛清楚地知道哥哥今天要干什么,所以直接將吉普車開到了熱鬧的漢正大街,沒想到米店門前的大批民眾已經(jīng)叫罵著亂成了一團(tuán),大家手上拿著口袋和錢都想擠到前面去買米,可四名拿著手槍的打手守在店門前叫吼道:“沒米了,今天的米賣完了,都給我滾?!?br/> 吳小凡看了一眼手表才八點半鐘,便鉆出車沖弟弟擺了下頭。
鄒三毛立即喊道:“大家不要亂,安靜?!?br/> 民眾頓時圍了過來,因為大家都認(rèn)識穿著軍裝的吳小凡,一名中年婦女急忙跪下哭訴道:“吳長官,救救我們吧,這些黑心的老爺不僅天天漲價,而且有米不賣,我家已經(jīng)吃了兩天糠粑和野菜了。”
吳小凡趕緊拉起她說:“大嫂,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今天就是奉政府的命令趕來處理此事。大家請放心,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答復(fù)?!?br/> 鄒三毛沖著四名打手吼道:“把你們老爺叫出來?!?br/> 胖乎乎的老板慌忙從店里跑出來點頭哈腰地:“吳長官好!”
吳小凡盯著他問道:“你的米都賣完了?”
胖老板尊敬地:“回長官的話,今天的米賣完了。”
吳小凡威嚴(yán)地:“我問的是你店里還有沒有米?”
一名年青人叫道:“吳長官,他不僅店里有米,而且碼頭的倉庫里都堆滿了,可他就是天天漲價都不賣,今天的米價又漲了一成?!?br/> 膠老板傲氣地:“有米沒米是我說了算,我有政府官員的手諭,為了迎接國軍進(jìn)城,我倉庫里的糧食都已征用為軍糧,任何人都無權(quán)干涉。”
吳小凡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也無權(quán)過問?”
胖老板慌亂嬉皮笑臉地:“吳長官,在下不敢,只是政府官員的手諭上就是這么寫的。”
吳小凡笑道:“是嗎,那手諭我能看看嗎?”
胖老板趕緊從胸前掏出一個信封說:“吳長官請看?!?br/> 吳小凡抓過信封看都不敢就撕成了兩半,再撕成一條條的丟在地上。
胖老板驚得叫道:“你你你、你竟敢撕毀中央官員的手諭?!?br/> 吳小凡大聲的:“父老鄉(xiāng)親們,蔣委員長訓(xùn)示,穩(wěn)定民心乃當(dāng)前之首要,任何政府官員之手諭都屬無效,對造成混亂之人要嚴(yán)加懲處?,F(xiàn)在我代表委員長通告,凡是囤糧不賣者槍斃,凡是亂漲價者殺,凡是不服從本聯(lián)絡(luò)官命令者處決。”
鄒三毛立即掏出手槍頂著胖老板的腦袋吼道:“吳長官的話你聽到?jīng)]有?!?br/> 兩名國軍士兵也立刻將沖鋒槍對準(zhǔn)了四名打手,嚇得四人動都不敢動。
吳小凡瞪著胖老板威逼道:“你只有兩條路選擇,一是立即降低三成米價敞開出售糧食,二是立即槍斃你并沒收所有的財產(chǎn),你選那一條?”
胖老板惶恐地:“吳長官饒命,在下立刻降價三成敞開賣糧?!?br/> 鄒三毛放下槍吼道:“你要是敢耍花招,老子隨時都可槍斃你?!?br/> “是是是!”胖老板趕緊跑進(jìn)米店,沖四名打手說:“快快快,賣米。
民眾頓時歡呼雀躍:“蔣委員長萬歲,國軍萬歲,感謝吳長官?!?br/> 吳小凡笑道:“大家快去排隊買米吧?!?br/> 民眾歡笑著趕緊排隊,陳東站在遠(yuǎn)處處注視著吳小凡笑了。
吳小凡等米店開始賣糧后便和三毛走進(jìn)一家商鋪買了一打紙,并向老板借來筆墨以中國政府聯(lián)絡(luò)官的名義寫了十幾張安民告示。
內(nèi)容是奉蔣委員長命令,任何人不得擾亂民心和趁機(jī)囤積貨物提高商品價格,誰敢破壞武漢的穩(wěn)定立即槍斃,歡迎民眾對不法分子進(jìn)行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