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邊走邊小聲地:“李小姐,你聽著,我倆談話結(jié)束,也就是你不認識我的時刻,今后我將在武漢開展新的工作,我的身份是一個大老板,就是迎面相撞你我都是陌生人。”
李雅琴警覺地:“是,我知道了?!?br/> 老周說:“那個叫你媽媽的小家伙就是吳小凡的孩子吧?”
李雅琴說:“是的,這些事你都知道了,我也是被迫無奈,他是我從小帶大,想扔也扔不下了,何況老人更放不下孩子?!?br/> 老周說:“孩子是無辜的,大人之間的恩怨與孩子無關(guān)。只是你已經(jīng)快三十歲了,應該成個家,難道還沒找到自己喜歡的人?”
李雅琴說:“找到了,就是在南京救過我的黑衣人?!?br/> “黑衣人?”老周吃驚地停下腳步,盯著她問道:“你知道他是誰了?”
李雅琴傷感地:“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永遠是個密,他在我回武漢的第二年也來到了武漢,秘密地做過很多事,但我卻不知道他到底是誰?而且他一再強調(diào),他的黑衣人身份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否則會危害到他的安全,此事我也就沒有向組織上匯報,只有當年在南京時跟您提起過。”
老周繼續(xù)往前走說:“你做的對,為了他的安全,你只能如此,那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嗎?”
李雅琴傷心地:“他犧牲了,死在了日寇的手上,但我答應過他,一生一世永遠等著他?!?br/> 老周又瞧了她一眼說:“誰告訴你他犧牲了?”
李雅琴說:“他師兄,并且是親眼看到他死在了鬼子手上?!?br/> 老周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雅琴,我聽說吳小凡還沒忘掉你,他是不是借孩子的事經(jīng)常來你家?”
李雅琴苦笑道:“這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我從重慶回到武漢后他也只來過我家一次,他也知道我不可能答應他?!?br/> “老周,你說一個人怎么說變就變,吳小凡在南京時是那樣的膽小怕事,為什么一到武漢就變得如此的兇殘,特別是對我們的人簡直就是魔鬼,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可惜我兩次都沒除掉他,后來我終于知道,他的懦弱是刻意偽裝,其實他有著高強的武功?!?br/> 老周說:“他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有人還說他在大學期間就出賣過我們的人,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那兩次出賣我們同志的幕后人物雖然始終沒有找出來,但絕對不是他?!?br/> 李雅琴驚異地:“你敢肯定?”
老周說:“我當然敢肯定,因為我們調(diào)查得非常仔細,但沒有任何疑點指向他吳小凡,他是后來在他伯伯的威逼下才參加的國民黨,至于變得如此的兇殘也是在他伯伯的教唆下才改變的?!?br/> “雅琴,今天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能再犯沖動的錯誤,今后不論吳小凡干了什么壞事,你都不能再暗殺他,得服從組織的決定,而且今后我會利用他為我們辦事,不然會因小失大?!?br/> 李雅琴點頭道:“是,我不會再沖動。”
老周伸出手說:“好了,使命在身,我不能與你多談,保重?!?br/> 李雅琴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說:“保重!”
老周轉(zhuǎn)身大步離去,禁不住熱淚流瀉下來,這兩個孩子其實至今都深愛著對方,只是李雅琴并不知道吳小凡和黑衣人是同一個人,她的痛苦雖然是看不到也摸不著,但又能自我安慰,用心去呵護愛的承諾。
可吳小凡明明知道自己所愛之人近在咫尺,卻又不得不放棄,并且要承受愛人的誤解和暗殺,他的痛楚才是刻骨銘心。
此刻,吳小凡又悄悄地來到王強家,兄弟倆將暗室里金條和大洋全部清點了一遍,有金條一百八十八根,大洋五千六百塊,然后把兩身夜行服放在一旁,并說出了要把這些東西全部交給黨組織的事。
王強頓感驚訝,希望他能留下一些給武雄,因為三個大人的生死無法預料,將來要是出了事孩子怎么辦。
王小凡只能安慰哥哥,就算自己死了,組織上一定會照顧好孩子,他的將來不用自己操心,再就是會留下六百塊大洋備用。
2月25日清晨,李雅琴來到吳小凡家接小武雄去學校報名,并說今后早中晚都會來接送孩子,不用兄弟倆操心。
小家伙高興地背著爸爸準備的書包牽著媽媽就走,鄒三毛送到門外。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吳小凡急忙抓起電話,伯伯讓他馬上去碼頭同自己接一名從重慶來的客人,他趕緊叫上弟弟開車趕往碼頭,心里不由得在想,什么樣的客人竟然要勞駕伯伯親自迎接,到達碼頭時伯伯和曾副官乘坐的黑色轎車也快速駛來,他上前拉開車門問道:“伯伯,是什么重要人物要來?”
魏懷中下車說:“毛副局長在電報中說,這位周老先生不僅是國民黨老一輩的同盟會員,過去一直在南京經(jīng)商,曾經(jīng)為了推翻帝制建立共和捐贈出全部家產(chǎn),而且抗戰(zhàn)時期在南京多次保護過軍統(tǒng)潛伏人員,后來軍統(tǒng)人員拿著委座的親筆信讓他以貨運之名為政府秘密轉(zhuǎn)運出了大批物資。”
“只是他的身份是個漢奸,在鬼子手下當過商界的一個小維持會長,勝利后接收大員們卻要沒收他的家產(chǎn)和拘捕他,氣得他把當年委座寫給他的親筆信拿出來才保住了一條命,可名聲不好無法在南京再呆下去,只能跑到重慶直接找委員長要求平反,委座親自下令給予嘉獎,并希望他在政府中任職,老先生卻不愿為官,提出要回武漢老家繼續(xù)經(jīng)商,委座只得命令我們軍統(tǒng)協(xié)助,你說這樣一個有來頭的客人,伯伯不來接行嗎?”
吳小凡心中一愣,難道這位老先生就是周伯伯,但嘴上卻驚異地:“他還真是個得罪不起的人物,只是為何也讓我來接他,而且局座怎么沒交待下來,卻是毛副局長下達指令?”
魏懷中說:“局座不在重慶,我可警告你,毛副局長可千萬不能得罪,他的為人比局座還狠,得罪了他沒有你的好果子吃。讓你來接周老先生也是為你將來著想,背靠大樹好乘涼,將來說不定有些事得求助人家,你今天來接他也就表明了你的誠意,禮多不怪這句話你難道還不懂嗎?”
曾副官在一旁說:“小凡,今后周老先生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幫著多跑跑,長官昨晚給重慶的同僚發(fā)了三封電報,了解到這位老先生無兒無女,夫人也早就去世,現(xiàn)在是個孤家寡人,你要是與他能談得來,說不定會成為忘年之交,對你只有好處?!?br/> 吳小凡驚愣地:“伯伯和少清哥的意思是、不不不,我可不敢高攀。”
魏懷中瞪著他說:“你對藤原都敢認賊作父,竟然也弄假成真,難道還怕對付不了一個老頭子,你的多情不僅要用在女人身上,而且更要為將來著想。”
吳小凡慌忙地:“伯伯,別說了,順其自然,這應該可以吧?!?br/> 這時,長江上傳來汽笛聲,一條客輪順流而下漸漸向碼頭靠近,魏懷中和曾副官急忙向碼頭下走去,吳小凡只好跟隨。
鄒三毛嬉笑著跟在哥哥身旁說:“哥哥,長官的意思是讓你再認一個父親,今后就能當上真正的闊少爺。”
“閉嘴。”吳小凡瞪了弟弟一眼,心里是說不出滋味,伯伯真是老奸巨滑,竟然想謀算一個還沒見過面的老人,而且又想讓自己充當一名沖在前面的小卒子,貪心的如意算盤他可比誰都想得周全,只是這位周老先生是不是真的就是周伯伯,要真的是他老人家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