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小武漢從廚房跑出來歡叫道:“吃面條了,還有煎雞蛋?!?br/> 王強和吳武雄、鄒平端著六碗面條出來,大家趕緊歡笑著把剩下的幾碗面端出來,然后聚集在餐桌前開心地邊吃邊聊,述說著過去的艱難歲月和今日的美好生活。
這天上午,黃凡他們來到武漢市九峰山革命烈士陵園,參加了由潘大姐主持的陵園落成暨祭奠儀式,并與前來參加祭奠的高大哥夫婦相逢。
一隊隊男女老少和解放軍戰(zhàn)士抬著花圈敬獻在烈士紀念碑前,由于參加的人員很多,人們也就沒有特別關注黃凡父子。
當儀式結束后,潘大姐領著大家來到陵園內的墓地,一塊塊石碑上雕刻著烈士的姓名,當來到山頂黃孝賢夫婦的合葬墓和黃平、陳東、老左、尹鑫等人的墓碑前時,黃凡拉著兩個兒子首先在父母的墳前跪下叩頭,并點香燒紙祭拜。
鄒平、王強、小彭、方繼宗、漢強、平漢也都一一叩頭祭奠。
楊麗華和潘大姐在黃平和陳東的墳前鞠躬致意后,跟隨的晚輩們也跪下向先輩叩頭。
然后,黃凡他們又在黃平、陳東的墳前跪下叩頭和點香燒紙祭奠,并讓吳武雄和小武漢在老左和尹鑫的墳前叩頭祭拜。
最后,大家陪同高大哥夫婦來到高小明和高奶奶的墳前叩頭祭奠,鄒平拉著吳武雄和小武漢卻久久地跪在高小明的墳前寄托哀思。
中午,潘大姐代表湖北省委在漢口大飯店宴請前來參加活動的賓客,但黃凡卻以不想引起眾人的關注為由推辭,并讓方繼宗和小彭、漢強、平漢他們也不要陪同,然后自己一家跟隨王強回家,彭月娥驚喜得趕緊做飯菜,鄒平和吳武雄開心地去廚房幫忙,小武漢卻高興得與大自己一歲的姐姐玩在了一起。
王強趕緊悄悄地問師弟有沒有師伯魏懷中和伯母、明陽、明月的消息。
黃凡搖了搖頭,雖然自己在軍隊里負責情報的收集工作,但根本不敢打聽師伯一家人的下落,因為師伯手上沾滿了共產黨人的鮮血,可他又是養(yǎng)父唯一的親人,也是師兄弟倆唯一的長輩,至于魏明陽的情況自己也只知道在香港,名義上是新華通訊社香港分社的記者,實際是中央駐香港聯(lián)絡機構人員,只是與自己分屬不同的部門,自己也不能違反規(guī)定輕易去打聽,所以也就無法獲得伯伯的消息。
下午,黃凡他們在王強一家人的陪同下來到城東的山上為蘭花、娟子掃墓,吳武雄拉著弟弟給兩位母親叩頭,大人們默默地舉香祭奠天際中的親人們。
晚上,潘大姐和黃凡共同在家中設宴款待親人,楊麗華和小彭、方繼宗、漢強、平漢、高大哥夫婦、王強一家應邀出席,但剛剛舉杯相慶,客廳里的一部紅色電話就響起,潘大姐跑去接聽后卻趕緊叫黃凡接電話,大家頓時都愣住了,因為紅色電話機是直接與中央保持通信聯(lián)絡的工具,此時竟然有人點名要剛剛回來的黃凡接電話,說明中央不僅非常熟悉他回武漢的情況,而且肯定是有新的指令。
黃凡認真地接聽電話后,嚴肅地應了三個是,然后放下電話回到餐廳說,是總參謀部首長打來的電話,自己必須坐晚上十二點的火車返回北京。
大家也就不敢多問,因為命令既然是總參謀部首長直接下達,表明有緊急任務需要黃凡去完成,只是離別七年剛剛相逢卻又要再次分離,大家的心里都有點失落,可他們都在血雨腥風的歲月里經歷過無數(shù)次的生離死別,所以又迅速調控好自己的情緒舉杯祝愿平安幸福。
當天深夜,黃凡四人告別親人登上了返京的列車,等吳武雄和小武漢在臥鋪上睡著后,鄒平小聲地問哥哥,首長下達的緊急任務是什么。
黃凡說根據(jù)國務院和中央軍委的指示,最高人民檢察院和最高人民法院決定釋放一批被關押的日軍戰(zhàn)俘,可戰(zhàn)俘們根本不相信中國政府會釋放他們,情緒上非常的對立。
周總理不僅知道自己能說流利的日語,而且更知道自己曾經潛伏在日軍憲兵隊三年,所以親自點名抽調自己去遼寧省撫順戰(zhàn)俘管理所協(xié)助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同時還肩負著另一項重大使命,四天后必須趕往撫順報到。
1956年4月10日下午,一輛黑色轎車駛入了遼寧省撫順戰(zhàn)俘管理所的大門,站崗的解放軍哨兵持槍立正敬禮。
當轎車在兩層辦公樓前停下后,一名警察急忙從前排下車拉開了后排的車門,黃凡鉆出車瞧著前面戒備森嚴的大院,鄒平提著公文包從另一側下車走到哥哥身旁。
警察從后備箱中提出一只皮箱引領著兄弟倆走進辦公樓,出入的解放軍軍官和警察看到黃凡時都急忙讓到一旁立正敬禮道:“首長好!”
警察領著兄弟倆走上二樓推開一間房門進去后放下皮箱說:“首長,這是為您們臨時準備的辦公室兼臥室,只是太簡陋了一點,請原諒。”
“沒事?!秉S凡瞧了一眼房間兩側擺放的兩張單人床和一張辦公桌、及一只大書柜,轉身沖警察說:“麻煩你帶我們去見孫所長吧?!?br/> “我來了?!币幻┚闹心耆舜蟛竭M來敬禮道:“黃部長,大駕光臨,恕在下未能親自去火車站相迎?!?br/> 黃凡回禮后握著他的手笑道:“孫所長,我這可是趕鴨子上架,卻又不能不來,如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還得請你們多多擔待和原諒?!?br/> 孫所長爽直地:“行了,你就別謙虛了,我們在北京共事一年,竟然不知道你這家伙還是一名能說日語的專家。小趙,你下去吧?!?br/> “是!”趙警察轉身離去。
鄒平立正敬禮道:“首長好!”
孫所長關上門同他握手道:“鄒秘書,我們是老戰(zhàn)友了,你小子就別首長首長地叫,就象以前一樣叫我老孫就行。”
鄒平笑道:“是!”
孫所長趕緊拉著黃凡坐在床上說:“你這家伙是越來越牛了,五年不見竟然當上了將軍,可把我羨慕死了,只是讓我更沒想到的是,周總理還親自點名把你借過來協(xié)助我們工作。”
“前天在電話中得知這個消息時我還吃了一驚,就心直口快地對公安部首長說,我這里缺的是日語專家和懂日本人心理的專家,怎么把一個偵探專家給弄來了?!?br/> “卻被首長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說我太小看你了,你不僅是一名偵探專家,而且是一名情報專家,甚至于曾經以日本鬼子的身份在日軍中潛伏過三年,如果不是一名日語專家和懂得日本人心理的專家,你早就被日本鬼子咔嚓了?!?br/> “特別是抗美援朝那三年,你對美國鬼子的軍事情報分析準確得很,是幕后大英雄。不過最后連首長都承認,你的情況他也是前兩天聽總理說的,而且總理特種強調,任何人不得探聽你的過去,看來我就算好奇也不敢打聽了?!?br/> “只是有一點我不得不問,讓你這個偵探專家和情報專家跑到這里來,應該不會只有協(xié)助我們工作這么簡單吧?”
黃凡認真地:“你這個偵探專家想的還真多,我來此的首要任務是要從日軍七三一部隊的戰(zhàn)俘口中了解他們研究細菌和毒氣的有關情況,特別是他們投降后把已經生產出來的部分細菌和毒氣秘密埋藏在了什么地方?!?br/> “十多年過去了,當時的國民黨政府根本沒把這些問題當回事,如果這些東西不找出來,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個大隱患?!?br/> 孫所長吃驚地:“原來如此,怪不得周總理親自點名把你調來,只是這些戰(zhàn)俘的檔案我都看過,雖然有些人承認自己是在七三一部隊干過,但都是些警衛(wèi)或者干雜活的人,而且都否認接觸過細菌和毒氣?!?br/> 黃凡說:“這就是他們的狡猾之處,他們怕坦白了這些就會被我們槍斃,所以誰也不會承認,所以我只能秘密進行調查,只有掌握了確切的證據(jù)才能讓知情的戰(zhàn)俘說出埋藏的地點,此事也不能對任何人說,免得傳出去引起戰(zhàn)俘的恐慌?!?br/> 孫所長點頭道:“我知道了,只是這段時間只能委屈你倆了,檢察院和法院的同志一下子都跑到我這兒來辦公,所有的房間都塞得滿滿的,這間房子本來是我的辦公室,現(xiàn)在也空出來給你倆用了?!?br/> 黃凡說:“老孫,客氣話就不用說了,首長讓我過來時說過,在完成自己任務的同時,還要協(xié)助你們處理好戰(zhàn)俘們的抗拒心理,因為他們不相信我們會釋放他們,是不是這樣?”
孫所長嘆息道:“唉,這些日本戰(zhàn)俘還真的不好改造,他們曾經對中國人民犯下了無數(shù)的罪孽,就算將他們全部槍斃也不為過?!?br/> “可他們既然已經是俘虜,我們又只能按照國際法對他們實施優(yōu)待,但他們竟然懷疑我們的誠意,前幾年抗美援朝時我們把管理員的口糧全部省下來支持志愿軍,頓頓啃玉米餅窩窩頭,但給他們戰(zhàn)俘的口糧沒有變,讓他們天天吃大米白面,沒曾想他們竟然提出要吃面包喝牛奶,還說我們吃的是大魚大肉,伙食要平等,不然就是違反國際法,并且用絕食來抗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