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底都有縱千百死都無法釋懷的東西。
爺爺孤膽,血戰(zhàn)成仁卻遺骸受辱這事。
便是張軍永世都無法釋懷的東西。
對他來說,想讓他就此事釋懷,唯有一個方法。
那就是親身再戰(zhàn)沙場,血債血償。
只可惜這一切就如楊振所說的那樣。
這世道,他這輩子怕是再也沒有那個機(jī)會了!
想著這些,張軍的表情便情不自禁的扭曲到猙獰。
但最終卻還是咬牙切齒的道:「血仇雖然不共戴天,但如果你以為你只要以此為蠱惑,就能讓我為你違法亂紀(jì)——你也太小看我張軍了!」
「你這話我怎么就這么不愛聽呢?」
「我啥時候違法亂紀(jì)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違法亂紀(jì)了?」
「無憑無據(jù),你可不要亂說!」
「否則你小心我告你誹謗!」
聽到張軍的話,楊振簡直都有點(diǎn)兒氣急敗壞。
不過想到大事要緊,楊振卻也不得不耐著性子陪笑道:「小日子當(dāng)年打過來燒殺搶掠,不過也就是為了國內(nèi)的金銀財寶!」
「因?yàn)闊o數(shù)如你家老爺子般的先烈拼死抵抗,小日子當(dāng)年才沒有得逞!」
「但這絕不代表他們已經(jīng)就放棄了!」
「要不然你以為為何明明血海深仇,咱們這政策才稍微有點(diǎn)松動,小日子立即就跑過來了?」
「投資只是幌子!」
「說到底他們還是野心不死!」
「只是換了種方式而已!」
說到此處,楊振將三角重工的背景又簡單的跟張軍說了一遍。
「既然是連你都知道的背景!」
「上頭豈會不知?」
「上頭既然知道,卻還愿意跟他們洽談過來投資,建廠相關(guān)事宜!」
「那必然是經(jīng)過了全盤考慮!」
張軍一臉別以為全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就你愛國的表情道:「所以無論這三角重工什么背景,但既然是上頭首肯的事,那我就勸你最好別亂來,否則的話——今天你跟我所說的這一切,到時候就都將會成為呈堂證供!」
「三角重工雖然可恨!」
「但他們在機(jī)械方面的技術(shù)世界領(lǐng)先也的確是事實(shí)!」
「一旦真的能在國內(nèi)成功建廠,投資!」
「國內(nèi)相關(guān)企業(yè)在相關(guān)方面的技術(shù),定然受益頗多,這些我都清楚!」
「所以他們要僅僅是在國內(nèi)投資,建廠,賺錢!」
「我當(dāng)然不會搗亂!」
給了張軍一個我還沒愚蠢到因?yàn)槌鸷蘧兔つ慷桃暤难凵?,楊振這才壓低聲音道:「可他們在投資之外居然還想仗著有幾個臭錢,想仨瓜倆棗的就將咱們的國寶買走——這種事,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絕對不可能讓他們得逞!」
聽到不是和投資建廠相關(guān)的事情,張軍的表情明顯的緩和了下來,悶聲道:「你這話到底什么意思,你跟我說清楚!」….
楊振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概的說了一遍。
「因?yàn)椴蝗萄垡姙榱素砉蟼z棗的外匯就讓國寶外流!」
「所以你召集了一群有心之士成立了一個機(jī)構(gòu)!」
「但凡有國寶級古董文物出現(xiàn)在文物商店,你們就全部賣下,即便拼著傾家蕩產(chǎn),也決不讓這些國寶流入洋人手中?」
聽著這些,張軍翻了個白眼道:「怎么我聽說的跟你說的有點(diǎn)不一樣?。俊?br/>
「什么不一樣?」楊振問。
「我聽說文物商店之所以一有精品文物上架就被買走!」
「壓根就不是因?yàn)槭裁从腥瞬蝗虈鴮毻饬?!?br/>
「而是有人囤積居奇,目的是為了低買高賣!」
「雖然有低買高賣!」
「但我們這還不是為了籌措資金,爭取將更多的文物留在國內(nèi)么?」
「所以你不要在乎那些細(xì)節(jié)!」
不等張軍說完,楊振便已經(jīng)連連干咳打斷,岔開話題道:「總之一句話,因?yàn)樵谖奈锷痰曩I不到想要的文物,岡本一伙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目標(biāo)轉(zhuǎn)向了民間……」
接下來的話,不用楊振再說,張軍便已經(jīng)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畢竟同為四九城人士,耳濡目染。
古玩行的那些彎彎繞,他又豈會真的半點(diǎn)不知?
「明明是想利用卑劣手段設(shè)局坑人!」
「居然還非得跟國恨家仇扯在一塊兒!」
想清來龍去脈的張軍哼哼有聲,當(dāng)真忍不住有想要直接就把楊振給拿了然后回去邀功領(lǐng)賞的沖動。
但想到岡本到底是小日子的后代。
想到要楊振的計劃萬一真的成功。
不但能將更多真古董留在國內(nèi),而且還照樣能換回不少外匯來……
「也就是古董這塊兒跟我們沒關(guān)系!」
「再加上岡本他們想私下購買古董文物,有錯在先!」
給自己找了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張軍哼聲道:「忙我不是不可以幫,但話我得先說頭里,那就是無論你想讓我?guī)褪裁疵?,都一定得是在合法合?guī)的范圍之內(nèi),否則的話——即便你說破大天去,你也別想讓我?guī)湍悖 ?br/>
眼見張軍答應(yīng),楊振是喜上眉梢,表示自己就打聽一下平時岡本一伙主要都跟哪些國人接觸。
僅此而已。
聽到這事的確沒有什么機(jī)密的地方,張軍便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下來。
……
「啊……」
「啊……」
凄厲的慘嚎聲。
棍子皮帶狠抽在人體身上的悶響。
那慘烈的一幕,便是連買菜群眾都是不忍卒睹,就更別提是知道自己一旦被抓,怕就也得面對同樣下場的王長軍等人了。
唯有遠(yuǎn)遠(yuǎn)站在人群之外的雷光看到這似曾相識的一幕,面露古怪之色。
正想之間,王長軍等一群佛爺溜出人群,面如土色般的回來了。
「這都十幾二十天了!」
「結(jié)果保衛(wèi)科這幫王八蛋不但沒有收斂,反倒還變本加利!」….
想著那被抓同行的慘狀,想到因?yàn)檫@些,自己等人每想做生意之時便情不自禁的手腳直哆嗦,這么多天都沒怎么開張的劉長軍等苦瓜著臉看向雷光道:「雷爺,可不是哥兒幾個不給你面子!」
「實(shí)在是舊廠街這買賣,哥兒幾個是真干不了!」
「所以要不雷爺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哥兒幾個打明兒開始,就不來你這塊兒討食了!」
「來不來我這地頭討食的咱等下再說!」
「咱們先聊聊舊廠街保衛(wèi)科一旦抓到佛爺就往死里揍這事!」
「話說這事哥兒幾個難道就沒感覺出點(diǎn)啥不正常的地方來么?」雷光問。
劉長軍等不明所以,心說有啥不正常的地方哥兒幾個還真沒看出來。
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一旦被抓,被保衛(wèi)科那幫畜生那么一頓毒打……
即便不死,往后怕想正常都正常不了!
眼見一群人全都只想著被抓了會如何,連一個能明白自己此言深意的都沒有。
雷光心頭暗罵蠢貨,面上卻也不得不強(qiáng)忍怒氣賠笑道:「行里規(guī)矩,除非是地頭
的家雀兒,否則無論是誰去旁人的地頭上討食吃,那都得先拜碼頭!」
「那既不是家雀兒又不想拜碼頭的老西子一旦被發(fā)現(xiàn)了,按行里的規(guī)矩!」
「那可是要斷手指壞營生的!」
聽到此處,劉長軍等人已經(jīng)開始不賴煩的翻白眼,心說這些規(guī)矩,道上的佛爺哪個不是倒背如流?
哥兒幾個又不是菜鳥。
用得著你姓雷的一遍又一遍的跟我們說這些破規(guī)矩么?
眼見眾人此神情,雷光便也只能長話短說,表示這不懂規(guī)矩過界討食兒的老西子雖說哪兒都有。
但像自己舊廠街菜市場地頭這么些老西子的,那還真是頭回聽說!
「連著抓好幾個佛爺!」
「居然回回都是老西子!」
「這事巧的簡直比鉗工回回都碰到將錢藏在褲襠里的大姑娘還巧!」
聽到此處的劉長軍等幾個佛爺也全都回過味來了,眉飛色舞道:「莫非他們保衛(wèi)科抓佛爺毒打這事,壓根就是弄出來嚇唬咱們的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