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姮臉色蒼白,疾跑到他跟前,張手往他面上扇。
陸韶攥住那只手腕,直接帶著人坐到梳妝臺前,“你該慶幸你還有個姐姐,因你進(jìn)了掖庭,如今還頂替你嫁去了瓦剌,你心里有點(diǎn)數(shù)吧,還要害多少人?”
姬姮愣愣望著鏡里的臉,他對她徹底沒了耐心,不會再哄她,也不會再縱著她,從今往后,有的只是奚落和厭煩。
即使這樣,他也要娶她。
死也不放手。
陸韶直起背,卷了袖子往外走,“半個時辰弄好,咱家懶得等?!?br/>
京墨縮著頸子挪到姬姮身邊,膽怯道,“殿下,容奴婢給您打扮。”
姬姮抓起臺子上的梳妝盒重重砸到銅鏡上,銅鏡倒在地上碎成兩半,她兩眼閉上,徹底放棄了掙扎。
京墨手腳很快,給她換好喜服就趕緊扶她出來。
她新?lián)Q的那身嫁衣是陸韶親自挑選的,很合身,不顯沉重,她面上的妝也貼合,眉長似黛,眸中汪著一波秋水,瓊鼻緋唇,臉上的粉很少,京墨很會打扮她,不需要多少著色,甚至不需要多少金銀額飾,只需往那眼尾眉梢描摹幾分朱色,她就猶如畫中神女臨世。
比上次的媚俗好看多了,這才是她出嫁時該有的模樣。
陸韶接過京墨手里的紅蓋頭,蓋到她頭上,隨即摟她起來,走后門進(jìn)了陸府。
緣著先前陸韶已經(jīng)取消了親事,那些朝官都不知道他后頭補(bǔ)辦,他也沒打算往外說,就在讓王歡叫了魯昭夫婦、韓凝月,以及關(guān)系好的弟兄過來吃宴。
大禮在堂屋操辦,陸富貴坐上首,尷尬的坐立難安,公主給他磕頭,他這兒子是出息,就是出息的過了頭,讓他惶恐。
陸韶牽著姬姮的手先給陸富貴磕過,旋即轉(zhuǎn)身朝天做拜,他本以為她還會出幺蛾子,結(jié)果倒是安靜,估摸著已經(jīng)無力反抗,他拉著手怎么動她就怎么動,直到兩人頭抵著頭叩在地上,行了夫妻對拜禮,他竟有種不真實(shí)感,終于把她娶進(jìn)門了。
縱然她做盡壞事,用了各種法子折騰,最后還是落到他手中,從今往后,她是他的女人,往外她是陸夫人,而他是她的丈夫,更是她這個公主的駙馬。
他成功了,這滿屋子人都是見證,她想反悔也不可能,她跑不掉了。
她終于叫陸韶給逮住,憑她怎么蹦噠,也蹦噠不出他的手掌心,她從皇族淪落成了宦官的女人,臉面全無。
她最引以為傲的尊貴出身被他踩在腳下踐踏,她和太監(jiān)同床共枕,最后和太監(jiān)成了夫妻,到死都跟太監(jiān)捆綁在一起。
她再也不能自視甚高,她比太監(jiān)還不如,誰都能譏笑她,皇帝養(yǎng)的女兒給太監(jiān)當(dāng)了臠寵。
姬芙兩眼含淚看他們跪地上行禮,只覺得極不容易,姬姮那樣的性子竟然也肯跟陸韶結(jié)成夫妻,這幾年她看在眼里,陸韶是真心愛著姬姮,把姬姮當(dāng)寶貝似的寵在心上,即使姬姮犯渾也沒見陸韶跟姬姮置氣過,他們一路走來不容易,雖說陸韶是太監(jiān),但只要人貼心,太監(jiān)又如何。
姬芙是打心眼里替他們高興。
韓凝月也在一旁唏噓,這兩年來,她看著他們折騰,原以為姬姮的脾性是看不上太監(jiān)的,沒想到最后真給陸韶當(dāng)了夫人。
這倨傲的小公主還是離不開陸韶。
王歡在一旁羨慕道,“我也想跟姐姐有這一天?!?br/>
韓凝月羞紅了臉,撇開身不理他。
王歡嘿嘿笑,黏糊糊道,“姐姐才考完春闈,若當(dāng)了官可別嫌棄我,你不讓我娶你,我嫁你也成啊。”
他聲兒還不小,臨近的姬芙聽得清朗,擰著眉瞪他,他立即將嘴捂住,再不亂說話。
新人禮成,陸韶將姬姮拉起身,先跟魯昭、姬芙道,“魯大人,六殿下去前邊吃宴吧。”
兩人應(yīng)聲,王歡忙帶著他們幾人去前院入席。
陸韶便帶姬姮往新房走,他走兩步就見姬姮搖搖欲墜,照著他現(xiàn)今的氣性,是想一走了之,但這外頭人來人往,她摔地上到底難堪,他忍著氣一臂將人撈起,快步進(jìn)了新房。
陸韶放她靠在床側(cè),就手掀蓋頭,果然看她臉色慘白,蜷腿窩在褥子里沒聲響,顯然忍不下心口惡氣,才差點(diǎn)把自己氣倒。
陸韶從桌上倒了合巹酒,拽她起來,“把交杯酒喝了。”
姬姮緩慢接過那杯酒,和他繞過胳膊將那杯酒悶下肚。
她喝完人就倒,陸韶扔了酒杯環(huán)住那截腰,托她下巴起來,近前就聞見了香味,他笑著,“難受嗎?”
姬姮眼睫上沁出淚,咬住唇點(diǎn)頭。
陸韶將她扔進(jìn)床里,立直身俯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