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薇走出餐廳的時候,城市內(nèi)早已經(jīng)是黑夜。但在一流城市麓圳市里,除了抬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低著頭的時候很難找到干凈的黑暗。
在城市里,光明總是習(xí)慣用自己的袋子打包黑暗,就好像用光明打包起黑暗就會真的沒有黑暗一般。
身邊走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出于好奇他們都會朝著詩薇多望幾眼,但也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詩薇胳膊上搭著之赫的圍巾,腦中不停的閃過之赫和簡道的對話,以詩薇的聰慧,加上之赫之前說過的成長,推測前因后果并不是什么難事。
詩薇望著胳膊上的白色圍巾,眼中滿是傷感。她微微抬眼望著路邊行色匆匆的人群和燈光閃耀的車流,那一瞬間她覺得世界太大了,人過于渺小。
詩薇肩上耷拉著自己的書包,手緊緊的握著胳膊上的圍巾,沿著路邊緩緩走著,沒有注意到身邊擦肩而過的人群,就好像這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沒有辦法不去想,之赫對待別人的敬而遠(yuǎn)之。
她忽然想到那年在繼臨中學(xué)的門口,諶之赫故意推來隋瑾一就是注意到身后的那輛車。
之赫總是跟在她身后幾步遠(yuǎn)的地方,有時候偶然相遇就像是完全不認(rèn)識一般,除了課堂上時不時會有幾分溫情流露出眼眶,除此之外,也僅是如此。
詩薇不知不覺間走到一座大樓的拐角處,這個角落還算作是這個流光溢彩的城市少見的暗淡,只有一個古典風(fēng)格的路燈歪著頭站立在街頭,兩個燈盞其中之一早已經(jīng)暗淡,只有另一個燈盞孤獨的茍延殘喘。
詩薇微微抬頭環(huán)顧四周,注意到身邊沒有什么人,抬起頭望著散發(fā)著微弱燈光的路燈,嘆了口氣,這樣的場景,總是覺得似曾相識。
風(fēng)輕輕的吹了過來,在冬日里即便是微風(fēng)都夾雜著刺骨的寒冷,但比起詩薇身上所感覺到的冷卻是不值得一提。
詩薇注意到身后的人影,低了低眼,眼神中有著少見的無奈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了句:“諶之赫?!闭Z氣透著幾分不忍。
詩薇聲音足夠的輕,但站在詩薇身后的之赫依然能真實的感覺到詩薇語氣中的傷懷,像古墓青冢旁獨立的未亡人,帶著淺淺的憂愁和無能為力的嘆息。
之赫剛好站在詩薇身后,路燈的光亮將她們的影子拍到人行道上,單薄又瘦弱,影子和她們一樣保持著一米的距離,都低著頭,沉默著。
回想起在餐廳的一幕,諶之赫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低著頭。他的棱角在七年內(nèi)早就已經(jīng)被社會磨平了,他沒有滿腔的孤勇和蒼白的天真,他只懂得在適當(dāng)?shù)沫h(huán)境做恰當(dāng)?shù)倪x擇。
在十字開頭的年紀(jì)里,之赫卻像一個滄桑的老者,看慣人情冷暖,遍經(jīng)世事冷漠,他早已不是少年模樣。
但他也必須承認(rèn),他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薇——詩薇”這一次之赫叫起詩薇的名字,語氣間沒有往日惡挑逗,代替的是滿滿的無力感。
詩薇眼神向后瞥了瞥,帶著一抹失意。但很快還是低下頭,望著地面上漆黑的影子,緩緩說到:“諶之赫,我想我必須問你一個問題。”
“詩薇,剛剛在餐廳,你應(yīng)該生氣的?!敝展室獠黹_詩薇要說的話,他知道詩薇要問什么。
詩薇突然轉(zhuǎn)過身,雙眼緊緊的盯著之赫“生氣嗎?你知道的,李詩薇不是那種嬌羞無措的女生,像我這樣的人,除了自己,誰都不會在意。你是覺得我應(yīng)該生氣你和我那樣相似的眼神,還是生氣你將我一個人丟在餐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