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廙故意派人在街巷奔走相告,將秦軍即將兵犯少梁的消息告知城內(nèi)的國人。
“聽說了么?秦國正派兵攻打河戎國,等攻滅了河戎,就輪到我少梁了……”
這駭人的消息,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城內(nèi)的百姓,他們圍聚在那幾名泄密者身旁,紛紛駭然詢問:“此事當(dāng)真?”
“千真萬確!”王家的人故意說道:“國內(nèi)之所以隱瞞不報,只因為大夫們想要帶著我少梁的君主逃離,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咱們的死活?!?br/> “怎能這樣?!”
人群一下子變得氣憤填膺。
見此,那幾名王家的人趁機喊道:“諸位,不如咱們?nèi)ド倭簩m前,當(dāng)面問個清楚!”
在這幾人的帶頭下,人群的眾人紛紛附和相應(yīng),浩浩蕩蕩地朝少梁宮而去。
沿途,仍不斷有相繼得悉此事的百姓加入這支隊伍,使得這支隊伍的規(guī)模變得越來越大,待等片刻后他們來到少梁宮外,幾乎占滿了宮前的空地。
值守在宮門處的衛(wèi)士瞧見這浩浩蕩蕩的人群,嚇了一跳,一邊下令手下士卒警戒,一邊上前質(zhì)問道:“此乃少梁宮,你等要做什么?”
一名帶頭的王家人拱手道:“宮衛(wèi)莫驚,我等并非作亂,只是得悉秦軍即將進(jìn)攻我少梁,特來懇請求見君主與東梁君,請宮衛(wèi)為我等通報,懇請懇請君主與東梁君出宮相見!”
話音剛落,他身旁另一名王家人振臂呼道:“懇請君主與東梁君出宮相見!”
在此人的帶動下,這里數(shù)千名城內(nèi)百姓亦紛紛開口附和響應(yīng)。
“懇請君主與東梁君出宮相見!”
“懇請君主與東梁君出宮相見!”
面對如此情況,那名宮衛(wèi)面色有些發(fā)白,連忙安撫道:“稍、稍等,我這就去通報,但你等不許惹事……”
說罷,他連忙轉(zhuǎn)身跑回宮門,將宮門打開一絲縫隙擠了進(jìn)去。
旋即,宮門便又迅速合上,那些留守在外的宮衛(wèi)們,一個個如臨大敵地盯著宮外的人群。
而與此同時,李郃、王廙、王錚三人便站在宮墻一處瞭望塔上,看著宮外的人潮。
“希望不會出事……”王廙略有擔(dān)憂地說道。
“不會的?!崩钹A搖搖頭寬慰道:“民心淳樸,只要少君向他們表達(dá)了誓不拋棄國人的決心,誰會無端加害一名柔弱的小姑娘?”
“你也知道那是一名柔弱的小姑娘?”王錚在旁嗤笑道:“若身死,便葬在少梁,虧你說得出口……我看叔父當(dāng)時臉都青了?!?br/> 聽到這話,李郃亦不禁有些尷尬,苦笑解釋道:“非常之期,只能用非常之法。唯有讓少君堅定信念,親自出面懇求國人,少梁才有一線生機。”
王錚雖然出言調(diào)侃李郃,不過心底卻是支持李郃當(dāng)時的做法,他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從旁有人提醒道:“宗伯、司寇,少君與東梁君來了?!?br/> 三人轉(zhuǎn)頭一瞧,便看到梁姬帶著東梁君與宮女阿奴,正沿著那條寬敞的主道,朝宮門方向而來。
見此三人便下了瞭望臺,提前站在宮門內(nèi)等候。
不多時,梁姬一行人便來到了宮門內(nèi),只見今日的梁姬,褪下了披紗與深衣,換上了一件精致的皮甲,白皙的小手還捧著一柄帶鞘的寶劍,一身戎裝的打扮,與她那帶有少女特征的垂發(fā)格格不入,看起來十分違和。
但李郃要的就是這種違和的效果:戎裝的打扮可以表達(dá)出梁姬誓死捍衛(wèi)少梁的決心,而少女的特征則更有利于激起正常男子與成年女子對她的保護(hù)欲,有利于梁姬求得宮外人群的支持。
“李郃。”
梁姬亦看到了站在宮門前的李郃等人,緊走幾步上前,帶著幾分少女的天真問道:“這是宮內(nèi)匠人連夜趕制的,好看嗎?”
李郃微笑著豎起大拇指,旋即目光一瞥,就看到了立于梁姬背后,此刻正冷冷看著他的東梁君。
就在這時,宮外傳入一聲整齊的請愿:“懇請君主與東梁君出宮相見!”
可能是聽出這聲音匯聚有成百上千人,梁姬小臉微微發(fā)白,惶惶地抱緊了手中的劍。
見此,李郃輕聲寬慰道:“你是少梁的幼君,宮外都是你治下的國民,怎么會對你不利?……你不是想要拯救少梁嗎?鼓起勇氣來,告訴他們你的想法,請求他們的幫助?!?br/> “嗯!”
柔弱的少女點點頭,稚嫩的小臉緊繃,但旋即她便又怯生生地說道:“李郃,你與東梁君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我怕?!?br/> 在旁的東梁君面色微變,不客氣地說道:“老夫陪著少君即可,不必外人相陪?!?br/> 但梁姬卻仍舊用懇求的目光看著李郃。
或許在她心中,似李郃這等能在戰(zhàn)場上肆意屠戮秦卒的勇士,甚至還要比東梁君這個老臣更能帶給她信心。
看著梁姬可憐兮兮地請求,李郃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見此,東梁君氣地胡須微顫,毫不掩飾地怒視李郃,然李郃全當(dāng)沒看見。
“開門!”
在王錚的命令下,少梁宮的正門緩緩敞開。
見此,宮外的人群響起一片歡呼,但旋即,這陣歡呼聲戛然而止,因為出現(xiàn)在宮門前的,并非他們想象中的國君或者東梁君,而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來歲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