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題并不難堪?！鄙驔鲭m然不怎么喜歡別人拿他的臉說事，但也基本習慣了。
　　“我幼年生活在孤兒院里，那所孤兒院的院長認領(lǐng)了許多女孩，我是唯一的男孩，現(xiàn)在想來她認領(lǐng)我的原因恐怕就是以為我也是個女孩。孤兒院里有個叫希兒·芙樂艾的小女孩，她和我一樣是黑發(fā)，當時我身高發(fā)育不太好，在院長和很多修女老師眼里她和我?guī)缀鯚o法分辨?！?br/>　　安娜心說你現(xiàn)在身高好像也沒發(fā)育多好啊，哪有男孩子現(xiàn)在還不到一米六啊。
　　“希兒小姐啊，好像確實是這樣，她也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啊。”安娜道，“所以呢？”
　　“為了方便辨認我們兩個人的背影，院長就逼迫我把頭發(fā)至少留到過肩以上，和希兒做出區(qū)別?！鄙驔龅f，“為此我學會了怎么扎馬尾，這樣看起來我至少像是個放蕩不羈的藝術(shù)系男生而不是黑長直美少女?！?br/>　　安娜嘴角微微抽搐，她用力憋住。
　　“為什么明明希兒才是女孩子，要留長發(fā)的卻是你？”
　　“因為我是哥哥。”沈涼表情平靜。
　　安娜剛想問這和你是哥哥有什么關(guān)系，但她忽然領(lǐng)悟了。原來如此，在一個偏愛偏心女孩子的孤兒院里，身為男性就是如此卑微，你要犧牲尊嚴甚至人格，而僅僅只是因為一句輕飄飄的“你是哥哥”。
　　你是哥哥，你要照顧妹妹。你是哥哥，你要做出犧牲。你是哥哥，你要成為表率。
　　你是哥哥，所以你要被妹妹欺負。
　　多么慘痛而無力的幼年啊。
　　安娜差點沒笑出聲來。
　　“現(xiàn)在想來，院長可能有一些私心，孤兒院的成員都是從小便看得出來的美人胚子，她最開始可能是把我們當成特工培養(yǎng)?！鄙驔鑫⑽⒁恍Γ暗呛髞硭l(fā)現(xiàn)蘇聯(lián)滅亡已成定局，孤兒院的編制從克格勃轉(zhuǎn)移到西伯利亞聯(lián)邦安全局，又轉(zhuǎn)移到聯(lián)邦科學與教育部，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兒童福利院。哈……她其實一直都很糾結(jié)的，但那一天起，她反而真正把我們當成了她的孩子?！?br/>　　“從一個軍人變成了一個母親嗎？”
　　“孤兒院的軍費撥款一開始還不少的，后來越來越低，有時候物資車一年才來兩趟，院長甚至得自己考慮掙外快才能養(yǎng)活孤兒院?！鄙驔鏊合乱粔K雞腿蘸了點糖漿遞給她，自己咬下一大塊雞胸肉，含糊道，“根本原因是孤兒院的位置為了躲避戰(zhàn)火開的太遠了，奧伊米亞康小鎮(zhèn)是全世界最冷的小鎮(zhèn)，物資車到那里的成本比物資本身高得多。我們大部分時候只能吃各種凍肉，新鮮食物完全沒有，蔬菜水果嚴重不足，以至于整個孤兒院的孩子都有點營養(yǎng)不良?！?br/>　　安娜想了想，有些愧疚的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不是個好女孩。她居然有一瞬間覺得還好沈涼營養(yǎng)不良，要不然他真的長大了，這么可愛漂亮的男孩子她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感謝營養(yǎng)不良的孤兒院！
　　沈涼注意到了安娜的表情，有些無奈。
　　“不只是我，其實你看蘿莎莉婭她們也是如此，西伯利亞的女孩子十四歲時大概已經(jīng)出落的亭亭玉立前凸后翹了，很多人這個年紀都在跳芭蕾或者加入體操隊。要知道西伯利亞可是得到監(jiān)護人同意情況下十六歲就能結(jié)婚的國家啊，十四歲時她們平均身高都達到一米六了，可你看蘿莎莉婭?！?br/>　　安娜看著正和妹妹抱成團在睡袋里輕輕打著鼾的小女孩，身高只有一米四九的蘿莎莉婭怎么看也和“亭亭玉立”扯不上關(guān)系。
　　她已經(jīng)十四歲了，但還是個保質(zhì)期沒過去的毛子蘿莉，并且看上去將處于并長期處于保質(zhì)期。
　　這樣想想的確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
　　“所以我每天都給她們補充營養(yǎng)，從潮汕菜到湘菜到法餐以至于各路菜系我都學了一點皮毛，但是收效甚微……連我自己都長不高，何況她們呢。”沈涼三口兩口把自己的那根大雞腿解決掉，然后擦擦手，“吃好了，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安娜一愣，“我吃不完的，還有這么多！”
　　沈涼打開光幕，笑了笑，“本來也不是給你一個人準備的?！?br/>　　安娜莫名的看著他，然后就看到那個圓滾滾的睡袋里，兩個還閉著眼但已經(jīng)聞到香味的小女孩一邊嗅著鼻子，一邊一拱一拱的在睡袋里爬過來。
　　兩個小家伙明明是抱在一起睡著的，但她們配合的非常默契，睡袋像是毛毛蟲一樣起伏。緊接著蘿莎莉婭咬住雞屁股，莉莉婭咬住雞脖子，毫不示弱的互相撕咬起來，小臉上都是油花。
　　此時此刻她們甚至還沒醒。
　　“很可愛吧？”沈涼捏了捏蘿莎莉婭軟軟的臉蛋，露出哥哥專屬的寵溺笑容，“我們孤兒院傳統(tǒng)是一天四頓加夜宵，兩個小時后是夜宵時間，麻煩你把烤堇瓜扒出來給她們吃點，馬無夜草不肥，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