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劫,雙眼凹陷,面上顴骨高高凸起,一見便知這樣的人精謀多慮。
馮劫身材精瘦,穿著深衣,又加上身形瘦削,本給人文弱彬彬之感。他腰間配著一柄短劍,不過看起來似乎只是身份地位等級的裝飾。
扶蘇今日再細細打量這三位位列大夫、卿的老臣,個個精神抖擻,眸中閃著精光。
單是看著他們那一雙雙深邃有神的眼睛,就足以做出判斷,他們并不好惹。
現(xiàn)如今個個頭帶皮昇,身穿秦國青色褐色朝服,自給人以莊重老練沉穩(wěn)之感。
似乎他們的每一根頭發(fā)絲上都閃爍著精明兩個字,泛亮的額頭,深邃的雙眼,都閃爍著謀略。
他們現(xiàn)下齊齊站在自己面前,一個個挺直腰桿,竟然讓扶蘇心中升起一絲恐懼。
扶蘇斂起了先前的溫和之色,神色稍稍冷峻。
“不管怎么說,諸位都陪扶蘇顛簸了一路,諸位放心,待回到咸陽,扶蘇自會替諸位在君父面前美言?!?br/> 茅焦、頓弱、馮劫一個個面無表情,只是極其刻板的回答。
“臣等謝公子厚恩。”
扶蘇不由得微微驚訝。
若是池武、姬豪、章邯聽到這些話,自然個個興奮不已。
雖然這只是一番客套話,可是他們這應(yīng)答的口氣,未免有些冷淡了……
扶蘇忽然意識到,之前他在咸陽宮待久了,雖然頻頻接觸許多大臣,但是都不過是點頭之交。
盡管扶蘇之前也和朝臣共事,但是,那些人位分之低,見到扶蘇,自然個個都對扶蘇言聽計從,可是眼前這三個人在扶蘇面前展現(xiàn)出的姿態(tài),個個不卑不亢。
扶蘇看著他們?nèi)齻€還立在地上,方才他親口說的入座吧,顯然未入這三個老臣的耳。
算了,這等君臣之間的微末細節(jié),等大事完成之后,他再做思慮。
扶蘇微微攥起的手,這才松了開來。
閑話略過,扶蘇直接切入正題,劍眉微挑。
“齊王建雖然一向?qū)ξ仪貒皂?,可是諸位也都知道,齊國,一向朝秦暮楚?!?br/> 頓弱上前。
頓弱身為上卿,多次出使燕國、魏國、趙國等地,如今他也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出使了。
他面色平靜,微微傾身。
“公子所慮,亦是王上之憂,齊楚或許真有會盟的可能?!?br/> 馮劫聽聞自然橫眉,臉色一黑。
“可是以齊國的兵力,如何敢與我秦國相抗?更何況,即便是齊楚會盟又如何,能擋得住我秦國鐵騎?齊王若是真的考慮完全,那就應(yīng)該明白,向我王稱臣才是他唯一能選擇的道路?!?br/> 馮劫說著,拱手向西作揖。
扶蘇卻不這么認為,眉宇間隱隱露出憂色。
扶蘇手指微微敲打著劍柄。
“困獸尚且猶斗,更何況齊國國主。他再怎么年老昏聵,也知道降秦意味著什么?而楚國,那可是齊王的救命稻草。”
頓弱會意。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只要楚國還在,那么齊王必然不會投降?!?br/> 扶蘇未必二字還未出口,茅焦忽的搶白。
“公子——秦楚一戰(zhàn),兩國都知此戰(zhàn)絕對不可避免,但是為了讓天下士人明白大王心懷仁義,所以才派了李斯和姚賈前去楚國周旋?!?br/> “可是我等奉王命出行,既然公子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讓齊國不戰(zhàn)而降。那么微臣以為,為今之計,穩(wěn)住齊王才是重中之重。”
頓弱又道。
“微臣以為,茅大夫所言不錯。我等若是出使不利,反而引得齊楚聯(lián)盟,若是王上得知,必然震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