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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半,霧氣氤氳繚繞中,一名身姿挺拔的青年軍人,手提軍綠色提包,大踏步的進了大林村,眼前熟悉的一切,讓他臉上的表情更加熱切起來,不自覺的加快速度小跑著往家趕。
迎面過來一件背著筐簍的中年男子,他趕緊止了腳步:“叔,起這么早拾糞吶?”
中年男子疑惑的打量著軍人,半響,猛的拍腦門:“哎喲,是啟亮啊,聽說你要娶媳婦了?大喜事兒大喜事兒啊?!?br/> “叔,是定親,不是娶媳婦,叔晚上去我家喝酒吧?”
“好,好,快回家去吧,你爺奶和你爹娘看到你指不定多高興呢?!?br/> 和中年男子道別,剛走沒幾步,又遇上位老大爺,趙啟亮趕緊再止了腳步打招呼:“大爺爺,您起這么早,這是要去哪?”
老大爺一番費事的打量,恍然:“哎喲喲,大爺爺都快認不出來了,啟亮長這么高了?也壯了,這部隊就是鍛煉人!”
“大爺爺晚上去我家喝酒吧?!?br/> “好,好。”
“……”
一路上,不是遇到這個就是遇到那個,到家門口已經(jīng)是一刻鐘以后的事兒了。
“吱呀”推開院門,趙啟亮激動的高喊:“爺爺,奶奶,爹,娘,我回來了!”
“哐!”
“哐!”
“哐!”
三扇門幾乎同時推開,趙老爺子夫婦和趙玉山夫婦及趙啟慧神色激動的迎了出來,“哥,你不是說要晚上才到到嗎?”趙啟慧疑惑的道。
“部隊上的運貨車晚上出發(fā),我就把火車票退了,隨運貨車回來的,戰(zhàn)友特意把我送到了紅旗公社,又轉(zhuǎn)道兒走的?!壁w啟亮邊說邊緊緊的擁抱每一個家人。
一年半沒見面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念他們。
部隊的生活很充實,可是,親人,是他心底永遠的牽掛,自發(fā)出電報,他就忍不住在心里描繪家人相見時的情景,可真正到了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任何的文字都無法表達他此時的激動與熱切!
老爺子老太太和趙玉山夫婦亦是激動的難以自控,自小到大,兒子(孫子)是第一次離家這么久,記得他最初離家的時候,他們想他想的整宿整宿睡不著,后來倒是適應(yīng)過來了,但每每看到和他同齡的男孩子,心還是會一揪一揪的疼。
終于在眼前了,幾位長輩就覺得抱也抱不夠,親也親不夠。
趙啟慧站在一邊心情復(fù)雜的看著幾人,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兒,如果趙元寶沒犧牲,這個時候也是可以回來的吧?
她想去當(dāng)兵,被周蜜康直截了當(dāng)拒絕的那天,甚至想過一了百了的去那個世界陪他,可要付諸行動時,又猶豫起來,哥哥去當(dāng)兵了,爹娘和爺爺奶奶身邊只有她,要是她做了這種傻事兒,他們該如何撐下去?
死,她不怕,害了家人,她會永難瞑目!
因著這些顧慮,想死的念頭越來越淡,到現(xiàn)在,她終于可以坦然的接受沒有趙元寶的生活。
忘了他,不可能,她要做的,就是把對方埋在心底,好好的生活,讓家人不再為她擔(dān)心。
但今天看到身著軍裝的哥哥,那壓制住的思念便不受控制的浮上心頭,淚水控也控不住的順著腮頰往下淌。
“傻瓜!”恍惚間,她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是淳厚的男中音:“小慧,元寶不值得你這樣,真的,他不值得……”
趙啟慧身子一顫,猛的推開趙啟亮,憤怒而又倔強的盯著他:“哥哥,你怎么可以這樣說話?他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趙啟亮心疼的撫撫妹妹腦袋,輕嘆:“瞧你把爺爺奶奶和爹娘嚇的,走,咱們有話進屋說,別佇在院子里了?!?br/> 趙啟慧視線轉(zhuǎn)向趙老爺子趙老太太和趙玉山夫婦,果然,幾位長輩都是一臉擔(dān)心的看著她,就象最初得到趙元寶犧牲消息時,看她的眼神,遂勉強擠出個笑:“爺爺,奶奶,爹,娘,哥坐了一晚上車,累著呢,讓他進屋歇歇吧?!?br/> “是是,進屋歇歇。”李愛媛不著聲色的退到女兒身后,半擁著她進了里屋,“小慧,陪你哥聊聊,娘做飯去?!?br/> “我?guī)湍悖€能快點兒。”
“我去把院子里的牛糞攤開?!?br/> “我去給你爹搭把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