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侯?
凌妙也皺起了眉,心中真是佩服了凌頌,真難為他能在滿京城的勛貴中挑了這么個人家。
“晉陽侯,今年有六十來歲了吧?”
凌妙記得,她幾次參加京中的宴會,都碰到過晉陽侯的孫女,那比她年紀還大呢!
“母親,您救救女兒,女兒做牛做馬報答您!”凌如哭得喘不上氣來。
晉陽侯不但年紀大,此人在京中赫赫有名,連她這個養(yǎng)在深閨里的女孩兒都聽說過。那名聲,當然不是什么好名聲——據(jù)說晉陽侯前后已經(jīng)娶過三房正妻了,就沒有一個得了善終的!
凌如根本不能想象,平日里對她漠不關心的凌頌,這兩天難得的慈愛,竟是打著這個主意!
看著凌如哭成了這樣,顧氏心中也不免嘆息。這個庶女,平日里依附著老夫人,與她并不親近。在老夫人的挑唆示意下,對她這個嫡母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不敬的。畢竟,誰家庶女敢不來給嫡母請安?
但終歸,顧氏不是個心狠的人,看著只比凌妙大了一歲的凌如哭成這樣,也不好受。
“大丫頭,你先別哭?!鳖櫴辖星嘀竦沽艘槐杞o自己,啜了一口,覺得喉嚨里潤澤了些,才又道,“你姨娘沒了以后,老夫人便把你養(yǎng)在了萱草堂里。照理說,你的親事,她老人家倒是可以做主的。”
“不!”
凌如哭著搖頭,想到她方才去萱草堂里跪著求老夫人的時候,老夫人居然含含糊糊地吐出了幾個好字,叫她聽話去嫁給晉陽侯,心都涼了。
這么多年她討好老夫人,不就是為了能夠得一份好姻緣么?她姨娘過世的時候,她已經(jīng)記事了,到現(xiàn)在還記得,姨娘臨死前拉著她的手流淚,告訴她一定不能給人做妾。
凌如想過老夫人會把她嫁給一個什么樣的人?;蛟S是個有點兒前途的寒門士子,又或者是對侯府有幫扶的高門紈绔。可是再怎么想,也沒想到,親生父親?。阉藿o一個行將就木,還死了好幾個妻子的老頭子!
“母親,二妹妹,不怕你們笑話我,來這里之前,我是先去求了老夫人的?!绷枞缫Я艘а?,一五一十說了自己在萱草堂里的經(jīng)歷,又泣道,“祖母……我想著,哪怕她老人家沒有生病,只怕此時已經(jīng)急著將我送到晉陽侯府里去了。”
晉陽侯府也是幾代的老勛貴了,先前沉寂過,只是仗著當今皇帝的生母,乃是晉陽侯府的旁支所出,這些年才又抖了起來。
凌頌也好,老夫人也好,只怕都是看中了晉陽侯這么一份兒與皇家的聯(lián)系吧?
“糊涂!”顧氏將茶盞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凌如一驚,臉色瞬間變得雪白,就連昔日紅潤的唇瓣,也失去了血色。她惶恐不安地站了起來,哀聲喚道:“母親……”
“你坐下,我說的不是你?!?br/> 顧氏冷聲道。
凌如卻心下松了一口氣,垂下頭坐了,不敢再哭,也不敢再抱怨,只拿著帕子不住地擦去眼角的淚珠兒。
顧氏看著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終究還是心軟了。她能怪凌如嗎?
不能。
凌如是庶出,從小就沒了生母。父親呢,生來就是一副涼薄的心腸,祖母更是粗鄙卑劣,極盡挑撥之能事。不過是個孩子,想要過的松快些罷了。
將心比心,若是此時換了凌妙,顧氏覺得自己的心可能都要生生疼碎了。
且凌如乃是侯府第一個女孩兒,她的婚事雖不至于影響凌妙的,若是太差,終究是不好看。
將十幾歲的孩子嫁給晉陽侯,虧凌頌想得出來!
“好了,你先回去。這件事情,我會和侯爺說的?!?br/> 凌如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果然么……連夫人也不愿意干涉了么?
“是……”她的聲音幾乎低到聽不見,整個兒人都仿佛失去了生氣,站起身,僵硬地往外邊走。
“大姐姐?!绷杳詈鋈粏咀×怂?。
凌如回頭,紅腫的眼睛里茫然一片。
“大姐姐放心,母親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跳進火坑里的?!绷杳钶p聲道。
雖然聲音小,然而聽在凌如耳中,卻猶如仙音。她嘴唇顫抖著,猛地捂住嘴,淚水洶涌而下,對著顧氏深深福了下去,起身便掩面沖出了屋子。
“奴婢替大小姐謝謝夫人!”
跟著凌如來的小丫頭巧兒跪下去就磕頭,顧氏擺擺手,頗有些頭痛,“去瞧瞧你們小姐去?!?br/> 等巧兒走了,顧氏才怒色上臉,對凌妙氣道:“你父親做的好事!”
凌妙攤手道,“您還不知道他是個什么人么?”
“怎么說呢”顧氏又嗔怪地瞪了一眼凌妙,“那是你父親,子不言父過?!?br/> “我才不管。他沒個當?shù)臉幼樱y道還指望我對他滿腔濡慕?”
正說著話,凌頌來了。
多少日子了,他都未曾踏進梧桐苑。顧氏跟凌妙對視一眼,都明白,這是為了凌如的事兒來的。